千灯正准备按照记忆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的时候,眼前的门突然被向里拉开了。
这么灵敏的吗?我记得还要转一下来着?
千灯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打开门走出来的那个人也被站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喂,你站在我家门口干嘛?”
语气不爽,但是脸很好看,这个人果然就是宋季燃。好看的人哪怕是穿着普通的T恤短裤,脚上趿拉着拖鞋,手上提着垃圾袋也是干净帅气的感觉。
“诶?”千灯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搞错了方向,叶家在另一边,而这一边是宋家。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宋季燃,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犯了错心虚,另一方面是对于她这个思想保守的过去的人来说,宋季燃的衣服覆盖面积实在是太少了!
道完歉千灯掉头就跑,插钥匙开门的动作顺溜极了,果然压力是使人进步的动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千灯甚至不敢回身关门,生怕宋季燃站在门口没走,用后背抵着门关上,靠在上面自我催眠。
?她为什么这么怕我?宋季燃站在原地一脸迷惑。
回到家,空气中氤氲的都是叶上妙的记忆。千灯一边熟悉着家里的陈设,一边尝试着使用现代用品。
花洒、浴霸、电灯、电视机……虽然在叶上妙意识的指导下她都知道如何使用,但是当通过自己的实践发现真的有用的时候,千灯还是感到很惊奇。
走到厨房,千灯先是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冰箱里没有放什么东西,但一开门就会亮的灯和炎炎夏日里扑面而来的清凉还是让千灯情不自禁地开开关关好几次。
除了冰箱,厨房里的重要设施还有燃气灶。千灯对这个会自动点火的装置充满了好奇,毕竟火在她的那个时代难以储存,常常是危险、灾难,甚至是战争的象征。
她凑近灶台细心观察,不想错过火在眼前打着的每一个细节。第一次尝试没有成功,她没有气馁,按住旋钮准备再来一次,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千灯好像做贼被抓一样,吓得手抖了一下,火舌一下子向上窜出,燎着了千灯的头发。
“啊!”千灯被烫到惊叫一声,想把火关上也关不上,鼻端传来一阵味道,她的脑子条件反射道:烧焦羽毛气味,是蛋白质……
门外的宋季燃原本只是被老妈指使来喊千灯到家里吃饭,没想到会听见一声惨叫,他着急地拍门,“喂,你怎么了,开开门!”
宋季燃转了转门把手,发现没锁死,于是就冲了进去。找到厨房时发现燃气灶开着,千灯站在一边用手捂着头。他当机立断上前一把关掉燃气灶,拉下千灯捂住头的手着急地询问:“你怎么了,头伤到了?”
千灯躲着他的手,却还是没躲过去,“呜呜呜,我的头发,着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着了可是大罪,千灯甚至想到自己原地落发出家是不是好一点。
叶上妙原本是齐刘海,住院期间头发长长了不少,变成了偏分,被一把火一烧烧出了个豁口,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噗嗤,”宋季燃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伸手撩开千灯的刘海,“你是不是傻?”
千灯抬眼瞪了他一眼,说是瞪,实际上眼角还带着被烫到逼出来的泪花,威慑效果可以说是没有,实际上更接近于嗔视。
宋季燃被她这一眼盯得脸上一红,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之前是不是有戴眼镜?”
是了,叶上妙本身是重度近视,常年戴着镜片厚厚的圆框眼睛,再加上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厚重齐刘海,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十分阴沉。而千灯本身是没有视力问题的,过来之后一直也没想起来戴眼镜,再把刘海撩起来,可谓是彻底揭掉了颜值的封印。
“啊嗯,”千灯绞尽脑汁在想借口,从来没有人提醒过她这个问题,她也就没在意,现在一想在地府见到叶上妙的时候她的脸上确实架着一副眼镜,“我的眼镜在车祸中被撞碎了,一直在医院也没来的及配。”
这个理由属实很不错,千灯简直想给自己鼓鼓掌。
听到这个答案宋季燃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放下手慌忙转移话题道:“你额头被烫红了一块,赶快用水冲一冲吧,留下疤就更丑了。”
丑?千灯自认不是一个重视外貌的人,但作为一个以前一直被夸好看的人,突然被见了两面的男同学说丑说实话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算地府里的匆匆一面,千灯在医院的洗漱间里也通过镜子仔细观察过叶上妙的外貌,不知道是相由心生还是缘分所致,叶上妙和千灯不说有五分、也有三分相似,说不上是大美人,也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
难道现代人的审美和我们那会儿不一样?千灯很是迷惑。
“哦。”
啊啊啊啊啊,又说错话了。宋季燃空长了一副帅脸,实际上根本没什么跟女生说话的经验,通常都是别人来找他,他冷着一张脸不用搭话对方也可以自顾自地说很久。算起来从小到大跟他最熟的女生也就是站在眼前的这位了,虽然两人从初中起就没什么交集了。
千灯意志消沉地去找水龙头,原想一手撩刘海,另一手掬水,但刘海的量超出了她一手能掌控的范围,想别在耳后又总是因为身体前倾而落下来,正当纠结的时候,身后伸来一双手轻轻地替她撩起刘海按在头上。
宋季燃把脸凑过来试图确认一下有没有“漏网之鱼”,千灯一扭头刚好看见宋季燃放大的脸,登时觉得额头上更烫了。
“看什么,举着手很累诶,”宋季燃抱怨道,“你们女生真麻烦。”
千灯舌头像打了结,说不出话,一脑袋扎进水池就要开水龙头,宋季燃两手一按、胳膊一夹阻止了她的动作,“你伸那么靠前干嘛,又不是让你洗头。”
“哦哦哦。”少年的胳膊稍微蹭到了千灯的侧脸,虽然只有一下,却还是让千灯感觉很不适应,整张脸都热得发涨,像是整颗头都浸在了开水里一样 。宋季燃使的力气有点大,千灯头上像勒了个金箍,她也不敢提要求,就想赶紧处理一下结束这种尴尬的境地。
不知道烫伤的地方具体在哪,千灯只好沾水把额头上疑似在发热发胀的地方都划拉一遍。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搞定,千灯关上水龙头直起身,起得太猛一下子撞到了宋季燃的下巴。
“嘶。”
“对不起对不起。”千灯想转身查看一下情况,脚下又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没站稳朝后倒去。她伸手想抓住洗菜池的边缘,不过没有倒下多少就碰到了一片结实的胸膛。
宋季燃一手捂住自己的下巴,另一手绕到千灯身前揽住她的肩膀,自己的脚还被踩得隐隐作痛,哭笑不得道:“你可真是……”
真是笨,真是麻烦,千灯都给自己想好了形容词,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宋季燃的吐槽。
“季燃,妙妙在吗?”二人纠缠了太久,宋母出来查看情况,发现对面门没关就敲了敲门。
听到声音,二人赶紧自由解体,宋季燃回道:“在呢在呢,马上过来。”
“那快点啊,吃过饭再玩。”
玩?谁跟这个冒失鬼一起玩。宋季燃嫌弃地对千灯说:“你赶紧把脸擦擦,我妈叫我喊你过去吃饭,说是庆祝你出院,给你接风洗尘。”
这种情况下千灯也不能死撑着说自己可以解决,毕竟刚刚被人撞见自己差点被燃气灶“谋杀”的现场,只得连声应道:“好,那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就来。”
宋季燃本来想着擦个脸能有多长时间,等她一会儿两个人一起过去就是了,结果千灯这么一说他心想我还懒得等你呢,“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关门的声音震得楼道都要抖三抖。
我又哪里惹到这个祖宗了?千灯欲哭无泪。
宋父有个应酬脱不开身,家里就只有宋母和宋季燃两个人,加上千灯这个客人也就三个人吃饭,餐桌上却摆了满满一桌。
宋母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着招呼千灯赶紧坐,瞥见千灯的刘海惊讶道:“诶呀妙妙,咱们的头发这是怎么了?”
“她啊,被火燎着了。”宋季燃端着手机路过无情补刀。
千灯只得尴尬地笑笑,表示承认。她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卡子啥的,也不敢自己剪,只好维持“原样”过来了。
“诶呦,那幸好没出大事,”宋母递过一碗米饭,“不过你把额头露出来比之前的发型好看多了。”
“谢谢阿姨。”就是嘛,明明不丑,千灯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宋季燃。
宋季燃正伸着筷子夹菜,感受到目光抬头看回去,千灯赶紧假装看风景移开了目光,宋季燃挑挑眉,夹向肉的筷子方向一变,转而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千灯碗里,“多吃点菜,赶紧把头发长回来。”
千灯一愣,没细想多吃青菜到底是不是有助于长头发,呆呆地答了声“谢谢”。
宋母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一脸欣慰,“明天周日,季燃你陪妙妙去剪个头发吧,顺便把眼镜配了。”
原来宋母也发现了自己没戴眼镜,看来还是得配一副没有度数的,那就肯定不能让宋季燃一起去。
思及此,千灯不等宋季燃回答就开口道:“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去就行。”
宋季燃皮笑肉不笑,心想你小子好样的,一天拒绝小爷好几次,那我就偏不遂你的愿,“没事,正好弄完一起去上晚自习。”
晚自习,晚自习好哇,千灯马上接茬道:“教导主任让我周一去报到就好了,周日晚上还有晚自习,女孩子很麻烦的,万一耽误你上课就不好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这个理由实在是无懈可击,宋季燃想跟她死磕到底,也不能当着自己老妈的面说晚自习不重要,可以翘课吧,只好瞪着千灯恶狠狠地扒了口饭。
叶上妙关于宋季燃的记忆全是小时候的样子,长大后的叶上妙沉迷学习,在宋季燃看来就是一个无趣的人,两个也就没什么交流,属于即使在楼下碰到也只是扭头装没看见的那种关系。千灯这次过来因着机缘巧合跟宋季燃多产生了一些交集,但跟他的相处模式只得自己探索,不知道哪里就又踩到了这个人的雷。
吃完饭,离开了温馨的宋家,千灯回到一片冷清的叶家,前后的落差过大,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千灯拍拍自己的脸,给自己加油打气:那么多年一个人的冷宫都过来了,这些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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