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归来后一切重归原状,三个年轻的小弟子依旧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修行与休息。
紫衫长老将去柳武门寻神兵的事情提上了日程,这几日紫衫长老也针对着能与神兵产生联系的感知力这一块对他们进行修炼。事关重要,紫衫长老也很是严苛,常让三人的作息时间乱了套。
今日的修行刚结束,三人正是商量着去新建好的清欢堂尝尝鲜。可这才刚走到小正道上,就遇上了一个在戒律堂当差的师兄。
师兄的原话是,掌门让沈瑜与顾敛去戒律堂一趟。
沈瑜疑惑:“是何事?”
那师兄摇摇头,答道:“我也不知。”
好像每次有什么事情,那个传话的人必定也不清楚原委。心想着可能是与徐何有关,沈瑜便也没再多问,倒是有些顾虑的看了一眼洛闲。
她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洛闲师兄就先去吃饭吧,若不是什么大事,我与顾敛很快就来找你。”
洛闲点了点头,念了句:“行,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也尽量与我说。”
“走了。”顾敛拍拍洛闲的肩膀,“应该不是什么事儿,你也不必担心。”
沈瑜与洛闲随着那个传话师兄离开,洛闲停在原地目送了他们很久。他有些说不上来的担心,但思来想去的也没没想清楚有什么好担心的,便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戒律堂外的问心柳依旧是苍翠,神柳终究是以前的神柳,即便失了神力,也带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生机。
沈瑜与顾敛走进去时才发现里面热闹的很,上位的沈惟以及戒律堂的六个掌事皆在,下位左边的靠椅上坐着一个衣着华美的妇人。
妇人正握着一杯茶,提着茶盖轻抿,瞧见了沈瑜与顾敛二人,便将头抬起。她眉毛微挑,鼻梁高挺,叫人一看,就知道很是不好惹。
所有人都很静,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沈瑜与顾敛二人身上,就像是在酝酿着一个难以想清的事情。
太安静了。
沈瑜倒也镇定,只见她停在原处,很是尊敬的拱手去拜堂上的那几位。
顾敛也随着她微拜。
沈瑜道:“掌门与长老们唤我们前来有何事?”
沈惟正是要开口,却见那妇人将手里的茶盏一摔,破口大骂着:“何事?你且告诉我我儿与你有何冤仇,犯得着你们下如此狠手!”
你儿?
你儿是谁?
沈瑜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的很,但抬头之间瞧见了四个轿夫从一旁暗处抬来了一把竹椅。沈瑜定睛一看,那竹椅上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黄小公子。
竹椅摇晃时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黄小公子四肢全都瘫软在那竹椅上,右边肩膀以及整个脖子处包的最是严实。
那也正是沈瑜拿棍子狠狠打过一次的地方。
“怎么,敢作恶,看到伤情了话都不敢说了?”妇人咄咄逼人,看着沈瑜二人的目光都是恶狠狠的。
沈瑜听后缓和了一下心神,倒也算心平气和。她挺直了腰,大声道:“这位公子在城西公然刁难两个百姓,他将人家的钱袋抛去树上,害得他们摔断了腿。我们只是听从吩咐拉着板车去接那两个伤者。”
沈瑜瞧了竹椅上的人,目光凛冽,但也迅速将目光给收了回来:“不想这位公子出言挑衅,还带了好些带着武器的大汉施压于我们。”
“然后呢?”问话的是沈惟,他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很是平静。
顾敛站在了沈瑜旁边,接道:“言语不和,他们的人先出手打伤了我,然后就打了起来。”
妇人道:“看看!他们这是承认了打了人!”
“棍棒无眼,公子出手时也未曾替我们考虑过安危。”顾敛看着那妇人,冷冷道,“你又何须贼喊捉贼呢?”
“我儿子是什么样的品行,自然是我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他品端有孝心,也常施善给那些穷人们。你们说的那些为难他们的事,我儿子做不出来,你们也休想在这里混淆视听!”
妇人一甩袖子,像是气急了。她转身行到那竹椅旁,握着黄小公子的手,仰头看着堂上的掌门与长老们。
“我今日来这里,不是来听什么解释的,你们的这两个弟子瞧着就没教养的很。他们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他们现既然承认了出手打了人,那咱们就说个敞亮话,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了你们要怎么负这个责。”
那妇人是铁了心的要护自己的儿子,说的话无一不是替自己的儿子辩护。沈瑜倒也是想通了,能教出这样的儿子,那也只能是这些的母亲才有本事。
沈瑜也不屑于看她,抬头继续与堂上的几位说道:“夫人这话说的,算不上是道理吧?要说什么清不清楚理不理解,这话谁都能说。”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说话倒是难听的很。对我儿子下此毒手,当真是蛇蝎心肠。”妇人一下子将火全都爆发了出来,她大喝道,“你可是要证据?那便将那证人带上来。”
带沈瑜二人来的那个弟子有些六神无主的去看沈惟,沈惟神色凝重,微微点头。
弟子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身后跟了一个人。
沈瑜回头看时心莫名的一颤,只因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前几日还一道谈天说地的宋临。
他一身淡青色长袍,行的很慢,还伴着明显的蹒跚。他的腿应当是还没有好透,但也能勉强独自行走。
堂上最右侧的长老说道:“来着何人?”
“我叫宋临,是……黄小公子之事的证人。”宋临停在了与沈瑜顾敛一条直线上,但也与他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沈瑜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未曾偏离。
她实在是想不通,宋临,为什么会成了黄小公子的证人。
这是要倒打一耙?
妇人见沈瑜神色起了变化,不禁笑道:“宋临,你就将话说的清楚些大声些,我担心那两人到时候又以‘没听清’作理由,在这里瞎赖账!”
沈瑜听着便是憋了一股子气,她一咬牙,若不是此处是戒律堂,前面都是她尊敬的长辈,她恨不得当即给那妇人一拳。
顾敛察觉到沈瑜的异样,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将话听完。沈瑜会意后点了点头,倒也暂时消停下来了。
在妇人的示意下宋临继续道:“那日我与幼弟出门买菜,幼弟将钱袋束在风筝上玩儿,我没制止,但不甚让风筝窜上了树梢。风筝断了线,钱袋就落在了树上。幼弟比我会爬树,他上去拿,我在一旁看着他。但眼看着幼弟有些勉强,我便也硬着头皮上去接他。然后我们两人都落下了树,摔着了腿。”
宋临说完后看了看沈瑜与顾敛,收了目光回过身又继续说道:“然后这两位来,就与黄小公子发生了嘴上冲突,具体我也没听得懂,但应当是以前就有过节。我亲眼见二位打了人,当时受了惊,才没有出言相劝。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宋临的话说的极为流畅,就像是在阐述事实,没有什么疑点。可这话于沈瑜而言就全是在脑海中炸响的惊雷。
什么叫,嘴上冲突,以前就有过节。
前日还在为黄小公子的举动表示着无奈,为什么突然就将自己撇开的这么干净?
这是在演台子戏吗?
“你……”沈瑜这话都还没说出口,顾敛就将她一把拦了下来。顾敛看着宋临,尽可能将语气变得淡然些:“为什么要变换说辞?”
宋临答:“我是当事人,发生了什么我自然是最清楚的。没有什么变不变换说辞。”
“宋临!”
“虚无之境的弟子就这点气量?要与一个没修过仙的凡人过不去?”那妇人倒是丝毫不畏惧顾敛,“还是说想要恐吓证人啊?”
沈瑜一时气不过,大声道:“宋临,你且摸着你自己的良心来说这些话!”
“住嘴!”
沈瑜一时楞在原地,她缓缓仰起头,直视着堂上的满脸阴霾的沈惟。
这一声能有如此作用,也只是因为这一声是他喊的。
他是虚无之境的掌门,也是沈瑜的父亲。即便是能忽略前者,沈瑜也不能不听沈瑜的话。
“沈掌门,此事人证也说全了,我儿的伤势也摆在那里。”妇人的眸子一沉,阴阳怪气道,“这脖子上的那一处伤,下手是极为的重。”
沈惟站起身来,看着沈瑜与顾敛,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问道:“脖子那处,是谁打的?”
“掌门!”沈瑜想要辩解,但沈惟眸子里透着极其厉的光。他大声道:“回答我。”
沈瑜憋着一股子气,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了一句:“是我。”
可在沈瑜说完后,又出现了第二声。
顾敛道:“是我。”
沈瑜回头,不禁皱了眉。眼前的顾敛神色淡然,一点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只见他上前了一步,又说了一句:“我打的。”
妇人见这样的情况,很是不满,她大唤道:“这个也说是,那个也说是,你们是要抢着争打我儿子这个‘功劳’不是?当真是欺人太甚!”
沈惟背着双手,缓缓的自堂上的台阶上走下来。
他继续问:“我再问一遍,谁打的?”
沈瑜与顾敛也继续回答:“是我。”
两个人都这么答。
沈瑜知道顾敛的用意,但她不依不饶,不想让顾敛平白无故的去背这个黑锅。
此举也彻底激怒了沈惟。
他衣袖一挥,大声道:“既是都想出这个头,那就一起罚。带去山门剑碑处,一人五十鞭子,谁都不准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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