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到!”
一声高呼,断了殿内的嬉笑声。
谢珺瑶一走进来,众妃皆起。
“臣妾参见长乐公主。”
谢珺瑶径直走到殿中央,朝着座上的皇后叶英,微俯了下身子。
“儿臣长乐参见母后。”
叶英见她来,黯淡的眼眸一亮,忙招手唤她过来自己的身边。
“长乐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呆在殿里休息多好。”
叶英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榻对侧坐下。见她坐下后,方才转头对尚还行礼着的众妃道:“还站着呢,快些坐下吧,都是自家人。”
“谢皇后娘娘。”
众妃这才起身落座,只不过这视线均是不约而同瞟向叶英身边那人。
“儿臣入宫多时了,想着来看看母后和各位母妃。”
谢珺瑶话音未落,一个轻笑响起。
轻笑之人正是坐在下首的武惠妃武燕宁。方才谢珺瑶进来,她对面的高德妃尚还坐直了身子,可她却是纹丝不动,慵懒的靠在椅子背上捋着自己的衣袖,连眼都懒得抬一下。
“公主来得可真早。”
这众妃给皇后叶英请安时辰已经过半,长乐公主方才姗姗来迟,时候确实不早了。
但武燕宁这时候提起此事,用意怕不只是这么简单。
众妃又想起前些日子从自己宫人处听来的两人的传闻,便就心中了然了其中的用意。
本来高德妃高碧彤还想顺着谢珺瑶的话说什么,但被武燕宁这么一堵,也不好再开口,忙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一时间,殿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谢珺瑶素指端起宫人送上来的新茶,悠哉的饮了一口。饮完,方才抬眼对叶英不紧不慢道:“长春宫路太远了,走得儿臣腿疼。”
这话似是在撒娇,又似是在回应。
高德妃高碧彤心里“呼通”一跳,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瞧对面武燕宁的脸色,果见她白了一张脸。
高碧彤也不是没听见过关于两人的风言风语。
听说当日长乐公主与武惠妃闹了不快,陛下去未央宫找长乐公主问责,但虽怒气冲冲去,却是失魂落魄出。
第二日,这宫里就传遍了陛下的一道圣旨。
圣旨内容也简单的很,将长春宫赐与长乐公主。剩下的就是敷敷衍衍的夸赞了几句武惠妃,随便赏了些东西。
这长春宫是什么地方,是孝德皇后生前所住的宫宇。孝德皇后殡天以后,此处便就空闲下来,不曾有人来住。
长春宫内的摆设仍旧是孝德皇后在时那样,未动分毫,也未染纤尘,一点也不像无人的宫殿。
如此,足以见得陛下对孝德皇后用情至深。
如今陛下又将一直闲置的长春宫赐予了长乐公主,这般的殊荣,后宫众人皆知长乐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谢珺瑶像是才想起武燕宁的话似的,她慢悠悠的转过头来,朝着武燕宁微微一笑,眉梢眼角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母妃送与本宫的东西,本宫用的很好。”
一字一句从她娇唇中吐出,吐字如珠,清晰入耳。
见武燕宁脸色可见般一点点被抽去血色,她嘴角上扬,笑意更浓,似是津津有味欣赏着,欣赏过后又有无比愉悦。
两人之间似是有火花在噼里啪啦的碰撞,如此强大的气场,众妃哪敢多言。
终是叶英掩嘴清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她将桌上的一叠核桃酥推至谢珺瑶眼前,“尝尝,这是京师有名的核桃酥。你从小在燕州长大,恐是很难尝到这地道的核桃酥。”
“说起这核桃酥,惠妃妹妹手艺可当真是一绝,也不知道何时本宫能尝一尝。”
武燕宁面色渐缓,她坐直起身板。
“若是皇后娘娘想尝,与臣妾说一声便是。下次臣妾给陛下做时,也顺手给娘娘做了。”
“本宫哪敢跟陛下争抢。”
叶英淡笑着,话语也是淡淡的。
“本宫近来病着,也吃不得甜腻的。只有前些日子司礼监送来的官燕燕窝才合胃口。”
这话听在众妃耳里不禁心里升起几分艳羡,司礼监新来的这批官燕燕窝是空桑国此次进贡而来的,量不多。陛下那儿留了一些,剩下的全都给了皇后娘娘补身子,就连武惠妃那儿也是没有的。
叶英话说到这儿,转头宠溺的瞧向身畔坐着的谢珺瑶,话锋一转:“长乐当真是长大了,与小时候不同了。”
“你的这些母妃入宫晚,未见过你,德妃妹妹和惠妃妹妹也算是眼瞧着你长大。”
高碧彤似是想起了以前,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她附和:“臣妾初见长乐公主的时候,她方才这么高,小小的,糯糯的,抱在乳娘怀里活像个瓷娃娃。”
她用手在自己腿弯处比量一下。
“当真是岁月如梭,一下子都是快要出嫁的大姑娘了。”
武燕宁也搭上话,难得的夸起了谢珺瑶。
“说起长乐公主小时候,那才是真的天之骄女。”
这夸赞的话才刚说了一句,她又话锋一转,“公主也是命苦,小小年纪生了病。若是一直在宫里养着,也不至于如此了。”
她话语里尽是惋惜之意,可这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少一点。
好不容易缓和了的气氛又骤冷了下来。看来,今日谁也别想缓了这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谢珺瑶连搭理都不搭理她一眼,反倒是目光被榻中央方桌上放着的芙蓉花夺去。
“这花开得真好。”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叶英也是一愣。
叶英随后笑道:“这花自含苞时摘下,冰玉日日打理着、照顾着,这才能如此的绽放。”
“长乐也喜欢芙蓉花?”
“儿臣不喜欢花。”
如此干脆利落的否决。
谢珺瑶素指抚上芙蓉花娇嫩的花瓣,双眸跟着细细打量。
“花虽美,却易折,儿臣不喜欢。”
她捻着花瓣的手微微一颤,一片花瓣竟生生被扯下。
“瞧瞧。”
似是炫耀般扬起捻着花瓣的手。
“日日护着,方才有这一朝的花开,可惜、可怜、可叹。”
叶英对于她野蛮之行径并不恼,反倒淡笑着柔声道:“好歹有这一朝的盛开,也不枉了。”
请登录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