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薅着头发把柳氏的头拽了起来,“小贱人,还敢觊觎我的位置,不想活了吗?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低贱的市井之女,也敢跟我相争?”
“你不是想借着老爷来压我吗?那我就留你一口气,让你瞧瞧,老爷到底会不会罚我。”
武文昌回来得了信,早就为时已晚了,这柳氏该受的折磨早都一一受完了。
他一冲进柳氏的院子,便见柳氏院里的一众下人跪在院里低声呜咽的抽泣。他们不敢哭成声,一哭出声,那狠辣的板子就立刻会打到自己的嘴上。
下人们一见武文昌来,立刻就像见了救星一样,但就这般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来。
武文昌咬着牙走进屋子,任氏此刻正坐在上首悠闲的品着茶。
至于那柳氏,则被人架着跪在地上,而武尧被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一见武文昌进来,眼泪又止不住的流。
他哭喊着:“父亲,你救救我娘吧!”
听见这一声呼喊,柳氏身子动了一下,但却再没了反应。
武文昌瞧见武尧额上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心里的火立刻就烧了上来。
他一把推开架着柳氏的两个婆子,柳氏没有支撑,软绵绵的倒下,正好倒在了他的怀里。
“老爷。”
一声老爷已是气若游丝。
武文昌垂头瞧向她,立见她脸上那两个醒目的巴掌印,心立刻就疼了起来。
怎么能下如此狠手!
他抬头怒视着座上的任氏。
任氏本见他一进来就冲向柳氏,就凉了一颗心。此时再见他如此瞪着自己,如同在看一个仇人一般,她彻底心碎了。
“你怎么能如此狠毒!说到底你还是官家的小姐,怎么手段能如此的毒辣!为何?你到底为何如此!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武文昌努力抑制住心底的怒火,但说出的话还是带着满满的质问和怒意。
“为了这个贱人,你这么对我?”
任氏带了颤声。
她手指着柳氏,“你怎么不问问她养得好儿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刘妈也在一边开了口:“老爷,夫人没有缘故不至于大动干戈如此。您是不是要问问四公子白日在东宫发生了什么事?”
东宫?
武文昌立刻将视线转向武尧,武尧立刻身子一颤,垂头去躲。这么一躲,瞧在武文昌眼里,不就是做错事心虚了嘛。
他再抬头去瞧任氏那满是受伤的眼眸,心也软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语确实过重了。
他嘴唇刚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自己的衣襟忽被人扯住,顿时话语就止住了。
他垂头见衣襟上柳氏的手,再侧眼去瞧她,却见一双眼眸满含了委屈的泪珠。
“老爷,是妾身错了。妾身管教孩子不严,冲撞了三公子,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还请老爷莫要责罚尧儿,要责罚就责罚妾身吧。”
她话语哽咽,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楚的入了武文昌的耳。
武文昌的心立刻又软了起来,“你跟我吃苦受累,还为我生儿育女,如今受了此罪,怎么会都是你的错呢。”
这话入了任氏的耳,彻底让她坐不住了。
她“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武文昌颤声道:“那我呢?我没有跟你吃苦受累?我没有为你生儿育女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武文昌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了,又见任氏如此,话语里不免带了些不耐烦。
正是这不耐烦彻底激怒了任氏,她像火山一般爆发了。
“你对我就这么不耐烦吗?她到底是什么狐媚妖怪,能让把你迷得五迷三道,不分黑白!我可是名门之后,我父亲是前朝二品官员,我母亲是有诰命在身的名门贵女。我当初嫁给你,那是下嫁!”
刘妈听此话顿时大骇,忙伸手去拉任氏,但现在的任氏哪是她能拉得住的。
“那时候你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穷小子!我不顾父母的阻拦跟了你,不仅受尽了苦楚,还为你含辛茹苦的生儿育女。终于好不容易靠着我的母家把你拉扯到了宰相之位,你又做了什么!”
面对任氏的质问,武文昌发出一声低吼:“够了!”
“够了?”任氏一声嘲讽的轻笑,“为什么够了?凭什么够了!”
她已极近癫狂,开始歇斯底里的数着武文昌这些年来的条条罪状。
“你从不感激我与你患的难、吃的苦,你还恨我!不止恨我,你还恨我的父母,恨我的母家!为了报复,你把这个贱人抬进门来,致使怀有三月身孕的我气急滑了胎,落下病根!你呢?你又有几分的伤心难过!”
“你不是我,你如何知晓我不伤心!”武文昌厉声反驳道。
“你伤心?”
任氏痴笑起来,笑着笑着,这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你伤心,你转头立刻与这贱人有了孩子!”
“那孩子是凑巧来的!”
“不是凑巧!”任氏发狂的嘶吼,“她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却迟迟不说,就是为了等我滑胎之后,用有孕来故意刺激我!”
武文昌看着面前任氏这个泼妇模样,立刻厉吼:“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被你和这个贱人给逼疯了!”
“来人,把夫人拉回去!”
“我不走!!”
任氏努力反抗着走上前来的下人。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柳氏忽地出了声:“老爷您别和夫人吵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妾身。妾身没想到自己会给夫人带来如此的伤害。妾身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那日雨中与您相遇,并且恬不知耻的爱上您。若是不爱上您,妾身就没了想与您厮守一生的痴心,没了加入武家的妄想。如此这般,夫人就不会因我而受这般的痛苦。”
“老爷您就放我走吧,我这等卑贱之人本就不属于这里,我必须离开。”
她哭着挣扎起身,却被武文昌一把按下。
“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就因为你爱上了我,便就是犯了这天下最大的错吗?那如此,我也错了。”
任氏瞬间跌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武文昌那满含爱意的眼,心如刀割。
他何时这么看过她?何时这般与她说过话?
就算她为他九死一生的生下长子,得来的也不过是一句敷衍的辛苦了。
“你爱她?你爱这个贱人?那你怎么不早说?”
任氏彻底爆发了,“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嫁给你!不会跟你受苦!武文昌你没有了我,你就还是那个低贱的市井小民,你看她还会不会爱上你!”
武文昌对她所有的耐心在此刻都耗尽了。
“够了!”
他呵斥住任氏,瞧向她的眼神里根本没一丝温度,只有无限的冷漠。
“我忍你已经很久了。”
任氏怔住了,不敢相信他会说出如此话来。
武文昌咬牙切齿的纠正道:“官至宰相靠的是我自己,不是你的爹娘!他们不是一直瞧不上我,说我是个穷酸臭书生吗?可我现在怎么样了?我要什么有什么!”
他嗤笑一声,“而他们呢?如果没有我,早不知道是哪里的一抔黄土了!”
他抬头怒视任氏,质问:“我这些年亏待过你吗?你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夫人,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这难道还不行吗?你看看你现在连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妾室都容不下,你又与你口里所不齿的市井民妇又有什么区别!”
任氏瞠目结舌,原来在他眼里,柳氏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而她就是一个泼辣无礼的母老虎。
“好,你不是后悔嫁给我了吗?那我现在就给你一封休书,放你自由!”
言罢,武文昌抱起柳氏扬长而去。
任氏瘫坐在地上,脸上呆愣愣的,没有任何的生气。她机械的转过头来,懵懂的看向刘妈,问道:“他说什么?”
话语吐出的瞬间,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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