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神神秘秘的。
会不会是他们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
“既然你醒了,”秦织娘敏锐地捕捉到周坖脸上一闪而过的防备之色,道,“我走了。”
说实在话,她曾犹豫过,要不要救这少年。
救下这样一个光看着装、长相就知道很不简单的人,很有可能,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肯救他,不过是心存一善。
秦织娘说完,捡起地上的绳索转身离开。
这样就走了?
周坖愣愣地坐在地上。
过了许久,洞口晃动的藤蔓停下来,周坖脸上浮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救命之恩,她竟半字不提。
真有趣。
周坖把玩着手上的将军人像,看到手腕上的伤口,琉璃眼珠动了动,起身缓步走到山壁前蹲下。
竹节似的玉指勾开微松的黑土。
往下翻。
淡淡的血腥味冒出来。
周坖挑了挑眉,捡了根枝桠挑开土。
越往下挑,血腥味越浓。
周坖停下动作,看着黑色的血液从泥土里流出来,许久没有动作。
良久后,周坖捂着脸闷笑了两声。
“放血解毒,”
眼前浮现秦织娘巴掌大的小脸,周坖撑着下巴看着四周水迹斑驳的墙壁,脸上满是兴味,“还真是大胆呢。”
周坖盖好泥土,捻了捻手指,起身回到竹席上坐下,半个时辰后,洞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周坖一手拿着小像,一手拿着枝丫,浑不在意地在地上划拉着,将军头上的红色簪缨斜斜垂落。
一身布面胸甲的戚长来,带着两个穿着一身黑衣、配着红色腰环的侍卫匆匆赶来。
三人进了山洞,见周坖好端端地蹲在地上,戚长来绷紧的脸松了松。
“二公子!”戚长来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道,“卑职来迟了。”
周坖回头。
看着风尘仆仆的戚长来,目光下移,落在他身后面无血色的两个黑脸侍卫身上。
周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风雨雷电四部,就只剩你们两个了?”
两个侍卫神色悲痛地垂下头。
没人说话,山洞里一片死寂。
两个侍卫忐忑不安。
“你们,可想离开?”周坖撩了撩衣摆,语气淡漠平常,“若想离开,我给你们自由。”
戚长来目光微动。
两个侍卫目光闪烁。
周坖扔了手里的枝丫站起身来,拍拍手,“走吧。”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对着周坖磕了个头,转身走了。
戚长来握着长剑,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侍卫离开。
“戚将军为何不走?”
周坖看着燕颌虎颈的戚长来,奇怪地问道。
他现在无权无势,孤家寡人一个,跟着他,死路一条。
这样的人,就是他自己,也不会追随。
戚长来抚着腰间佩刀,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问周坖,“您曾经说过,只要您登顶,有朝一日,您一定会把军官的任免权交到武将手里,这话,还做数吗?”
周坖一愣,仔仔细细地打量戚长来,忽地将手里头戴小旗的将军人像扔到戚长来面前,“大胆戚长来,居然敢质疑本皇子的承诺!该罚!”
戚长来眼睛霍地一亮,捡起地上的小像,戚长来对周坖郑重地行礼,“长来自被二皇子救下那一日起,生是二皇子的人,死是二皇子的鬼!若违背此言,天打五雷轰!”
周坖定定地看来他片刻,移开目光,“帮我查一个人,”
戚长来认真地听。
查……谁呢?
周坖皱眉。
突然想起,他还不知道她是谁呢……
撇眼看到手腕上的布条,周坖笑了笑,道,“罢了,那人我亲自去查……戚将军,你还是专心对付倭寇吧。”
大周武将,由文官任命。
戚长来想起兵队里一盘散沙、良莠不齐的士兵,眉头紧皱,拱手恭声应了是。
……
秦织娘听到矿使和衙役的谈话,知道那三个矿使即将开始敛财。
秦家村村民的生活会越来越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要如何才能改善秦家二房的住宿条件,带着秦家二房兄弟姐妹几人奔小康?!
秦织娘回到秦家,琢磨了一夜。
第二日早早起来。
人说靠山吃山。
秦家村山很多,除了被挖出通道的,还有数十座长满荆棘藤蔓的山峰。
秦织娘选了一座最陡峭、由坚石垒成的山,一步一步往上爬。
取下绳索。
秦织娘爬上一凸出的小台,扒开荆棘,顶着一个个圆球刺果来到两座山之间一脚宽的夹缝处。
阴寒冷风呼呼地吹。
秦织娘一咬牙,攀着山壁往前走,在腿软发抖坚持不住之前,到一天然洞穴面前。
潮湿寒冷却土地松软。
这种环境,最适合培养菌子了。
指不定,洞穴里就有许多可食用的菌子!
想到吃的,秦织娘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走向洞穴,然而,令秦织娘失望的是,站在洞穴门口,洞穴里传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
秦织娘扶着墙壁遮住嘴,忍了又忍,这才忍住胃里翻天覆地的恶心感觉。
这个山洞十分宽阔,与土地庙旁侧的岩石山洞相比,空间扩大了十几倍。
秦织娘捂着鼻子扇着风顺着滑溜的小道往前走,手里拿着一根结实的木棍,一路走,一路打草。
草叶上的水珠顺着草叶滚落,没入土中。
幸好没有蛇,秦织娘暗道。
然而,下一刻,秦织娘就看到一微微收拢的节道口,密密麻麻的蛇攀在山壁上,睁着一双双冰冷冷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大的小的,纯青色的,花斑的,紫色的……应有尽有。
全都安静地看着闯进来的秦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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