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漾这才意识到他的手还放在瑶权的腰身处,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歹都是男人,有什么害羞的,他只是从容地放开了手,表情自然。
瑶权看他放开自己,转身走去。
而云漾在原地,则是奇怪地看着自己刚刚抚摸过瑶权腰身的手,死死盯着,眼眸微眯:为何?这个手感……就像细竹,用力则断,女子腰身……
“先生未免太瘦了些,看着柔弱不已,倒是很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他跟上来顺带调侃了她一番。
瑶权也无所谓,“东方从小是如此,不必担心。”
云漾与她并肩走在一起,画面倒是显得和谐。
“先生可知在下来找你,是有何事讨教?”
瑶权目视前方,毫不闪躲,直言,“今日早朝上的事情,让大家心情愉悦,所以才有晚上的宴会,想必兄台也是因为此事,才急于找东方。”
“确实如此。”
“兄台想说什么?”
云漾看了她一眼,她的从容不迫,倒是一直和她的容貌一样,时时刻刻惊艳着他,“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巧合,我有些疑心。”
瑶权浅哼,“疑心什么?”
“先生从六里到此,便已经有了打算,一直在策划,对否?”
“是。”
“丞相的启奏,人证物证的齐全,越大都督的附议,以及展王的沉默,全都是先生的手笔,是吗?”
“是。”
云漾颦眉,“先生和越大都督是何关系?”
瑶权浅笑,“一般关系。”
“是吗?因为一切都太过刚好,先生昨夜的话又十分肯定,不得不让在下有些许的想法。”
“秦宗已经代替了高家的兄弟进入吏部整顿,他往后便会是陛下的肱股之臣,陛下对秦宗,应该多一些倚重和信任。”
闻言,云漾微微蹙眉,冷笑了一番,“连秦宗也是先生的安排?”
“他是惊鸿录上的人才,有满腹经纶,有自己的政治见地,吏部尚书一职也不至于湮没了他,东方只是建议了丞相大人而已,实在没做什么。”
云漾阴骘的气息忽然传来,“先生丝毫没有走动一丝半分,却俨然能在府中指点一切,所有人都尽在先生局中,在下着实佩服。”
“不急,接下来,陛下还有事情要做,兄台应该把精力,放在这里才对。”
云漾颦眉看着她,“陛下还有何事?难道也在先生的算计之内?”
瑶权的笑容很美,一直都笑得很是无辜和纯洁,人畜无害,“兄台可还记得,之前你我偶遇,看到的小乞丐手上,拿着的官银?”
云漾想了想,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官银是何东西?兄台心中,应当是清楚,何况小家伙还说是在诸侯汇集区拿到的东西,这不是很让人心生怀疑吗?”
“依先生之言?”
“方才有小厮在宁王殿下耳边嘀咕,怕说的就是兄台你来的消息吧?”
云漾有些惊异,“云沐方才来过?”
“是啊,抢位置的,霸道无理,丝毫没有一方诸侯的威仪,梓佑还说他们是毒瘤呢。”瑶权笑了笑。
“先生,是想助陛下,遣诸侯及诸多附属之臣回封地?”
瑶权勾唇,俏皮地看了眼云漾,“我效忠陛下,难道不对?”
云漾顿时浅笑,“先生想怎么做?又要我如何帮忙?”
她漫步走着,很是淡然,“云家子弟留守京城,最大的借口就是为太皇太后尽孝,太皇太后年迈,自然对儿孙满堂不胜欢喜,可是陛下不喜,这京城哪条街道都盘桓有他们的小兵大将,多多少少会对京城有影响。”
云漾不插话,就等着她把所有的都给说清楚。
瑶权也不客气,继续道,“官银在小乞丐手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近期调用大批官银的事件,当属北部边陲的军饷,而经手此事的人,是佟国公。”
云漾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而小乞丐捡到官银的地方,是诸侯聚集地,佟国公也许没有在中间谋利,但是与他一道的王公贵族们,可不一定。”说着说着,瑶权把那锭官银掏了出来,笑着拿给云漾看。
云漾看见官银,眼睛一亮,接过手还仔细琢磨了两下,“这怎么在你手里?”
瑶权笑得人畜无害,“我管那小乞丐要过来了,可费了我不少的功夫呢,这毕竟是官银,总不能在一个小乞丐手里,就算数目不大,也有失朝廷体面。”
云漾看着她巧笑情兮,不由得心生恻隐,他现在对这位惊鸿之才的感觉,已经有点奇怪了。
“如果王公世子贪墨,这对皇室就是一种侮辱,传扬出去也未免落人口舌,所以要查,也得换个方式,慢慢查。”
“如何查?”
“这枚官银,就交给你了,我可不想拿着这个烫手的山芋,然后还得自己遭殃。”瑶权往前走了走,笑道,“佟国公往日和谁交往甚密?”
“展王。”可当云漾把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看到瑶权不以为然的眼神,又忽然间反应过来,“齐王?”
她点头笑笑,“国公是展王的大舅哥,所有人都会那么以为,但佟国公还要与齐王结姻亲,这个时间反而是他们之间才有可能做点什么别的事情出来。”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这批官银经佟景泰之手,极有可能在齐王手里也沾过一丝,而现在齐地的人在京城的只有一个——云泳!”
瑶权似乎很满意,看着云漾,不言而喻。
他果然不似传闻那般……
“接下来的事情,我也没权利干涉,所以就要仰仗在朝中为官的,昭临阁下了。”她微微颔首拱手,很是谦让。
“可是先生还没说要怎么做?”
瑶权不过是浅笑,“阁下心里已经有数,为何还要过问东方多此一举呢?”说完他掉头,“东方的众多友人都在京一楼,若是没事,东方可要回去继续畅饮了。”
云漾没有拦她,也没有喊住她,只是望着她衣袂飘飘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知道朕的想法,不过一颦一笑?
道罢,顾其出现。
“陛下,太皇太后在等你。”
云漾的余光霎时带着一丝阴骘,“走。”
瑶权没有走得很快,在他们往反方向走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可是皇城啊,都不注意点的吗?”随后莞尔一笑,大摇大摆往京一楼去了。
而云漾回宫,首先就是去了龙鳞宫。
而整个龙鳞宫,此刻正围绕着一股诡谲的气息。
“孙儿,拜见皇祖母。”
太皇太后高高在上地坐在上面,俯视着下方的一切,眼神阴鸷冷漠。
“漾儿,你今日,做了什么?”
云漾知道太皇太后有些愤怒,但还是直言,“皇祖母已经许可孙儿着手吏部之事,而孙儿刚上手便牵引出卖官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孙儿不应对高家予以重惩吗?”
太皇太后起身,缓缓走下台阶,走到了云漾跟前,“漾儿,你整肃朝纲,皇祖母没有意见,只是你将高家兄弟处斩,又以最快的速度,命那秦宗顶上,这一切,你可有问过你展皇叔的意见?”
云漾的眼底霎时划过了阴寒,但又很快恢复,“皇祖母,秦宗是惊鸿录上的杰士,又有路丞相举荐,满朝无一不满,为何不可?”
“漾儿,朝中官员任免,何等大事?你总该过问你皇叔的意见,为何如此自作主张?”
“皇祖母也知道官员任免乃大事,可是皇叔任用高家兄弟,出现了卖官此等忤逆之象,这让孙儿不得不怀疑皇叔的能力。”
“你放肆!!”
“皇祖母,孙儿自然是信任皇叔的,只不过,孙儿才是大晹真正的帝王。”
太皇太后的眸光越来越阴暗,眼底里都是琢磨不透的深意,“皇帝,你想亲政是吗?”
“孙儿是皇帝,但也是皇祖母的孙儿,自然会听从皇祖母的安排,只不过有些事情,孙儿如今是不过手,也不行了。”
太皇太后浅笑,“你还想做什么?”
“政务上,孙儿当然还会听从皇祖母和皇叔的。”他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说话丝毫没有僭越之意。
但是太皇太后已经对云漾,有所戒备。
“皇帝,你想亲政,这不是坏事,但是免不了,政务上还需要你的皇叔辅佐,往后有什么事,还是要先和你的皇叔商量一番才好。”她的口气变得温和,也没有那么生气的样子。
云漾笑了笑,人畜无害那般,“这是自然,皇祖母,若是没什么事了,孙儿便不打扰皇祖母就寝,先行告退。”
还不等太皇太后表态,云漾脚步快得像是要飞起,直到离开龙鳞宫。
前脚刚踏出龙鳞宫的大门,后脚林择就迎了上来。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
“又怎么了?”
“皇后娘娘那边,好像……”
云漾霎时蹙眉,真是不省事……
“舒妃被皇后罚跪在龙庭宫门口已经三个时辰了,现在这天色已然晚了,再这么下去,舒妃只怕会……”
“她做了什么皇后要罚她?”
林择似乎有点开不了口,支支吾吾道,“陛下,就是上次,您不让皇后伴驾,反而叫了舒妃去了龙华宫,这,皇后娘娘觉得不快,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舒妃就……”
“朕又没有宠幸她,皇后这是作甚?”
“先前皇后娘娘看您对一位御前的宫女似乎钟情,便对那宫女动刑,那宫女早就没了,恕老奴无礼,说句僭越的话,舒妃在妃位,又是韩侍中的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韩家免不了对陛下心怀愤恨啊。”
云漾满脸都是不耐烦,对于赵姌,他当真完全提不起兴趣,“真是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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