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红豆走到月门外,二人皆是情绪低落,手里拿着的就那么一点例钱,这个月她们的夫人看病买药的花销恐怕都成问题。
“夫人的病情尚未大好,服用的药也没有断,这些钱都用来买药都不够,还有其他开销可如何应对是好呢?”青梅一掂仅有的一份例钱叹气,“定是三夫人取了我们的例钱,上月我便亲眼看到了她从我们的例钱里取了一份去,还不是欺我们夫人软弱无能,不得侯爷的宠爱,现如今更是……”
青梅怒气的话还未说完,二人走进了月门,便和律令非六目相对。青梅说的那些话更是被站在庭院里的律令非听的一清二楚。
“夫人!”
红豆给了青梅一个眼色,她立刻住了嘴,这些话任谁听来都是心酸苦楚,更何况她一个身体状况岌岌可危的病人。
“夫人您怎么自己出来了?红豆扶您回屋歇息。”红豆上前。
律令非稳住红豆搀扶自己的手,从青梅手里取回一袋例钱掂量着问:“每房各院的例钱应当是多少?”
“账房每个月初分发一月的例钱,会匀为三袋分装,做一月三段之用,是老夫人订立的规矩。”青梅回答道。
“所以说,本该属于我们的例钱被他人擅自取走了两份。”律令非听闻罪恶的目光一改往常。
“你们说的三夫人,真的是她拿了我们的份吗?”
“上个月的时候,奴婢亲眼所见,三夫人还羞辱奴婢,说侯爷连正眼都不瞧的女人,还有脸用侯府的钱!”青梅全数说出。
“呵!”
律令非嘴角一声冷嗤,她虽不知道原主嫁入侯府的那一个月如何忍受亏待,但现如今既然是她律令非借用了这个身体,她平生又最讨厌贪图小利擅取他人钱财之徒,便不会忍受半分不公,属于她的东西,任何人不得不问自取。
三房居住的海棠苑,院落设计高调奢华,当季花香四溢,每一眼的景致都透露出金钱的腐朽气味。
大院屋里,三房夫人戚婉身穿亮彩锦缎服,玉镯通透,玛瑙项链硕大,乌黑亮丽的发髻上的凤凰抱珠簪格外贵气,她的容貌也是极好的。
戚婉一双视财如命的眼睛望着桌上五袋沉甸甸的例钱闪闪发光。
“哎呀那个不死不活的短命鬼,就别浪费侯府的钱财了,早日升天不也就早日解脱了吗?哼!”戚婉的眼神和语气极度讽刺。
“你口中的短命鬼,难道说的是我吗?”
阴森恐怖的声音神不知鬼不觉地传来,戚婉做贼心虚,回头却见律令非有手有脚,好当当的一个全乎人站在自己眼前,眼神格外有杀伤力。
戚婉惊诧之余,下意识起身挡住身后还未来得及“销赃”的他人之财。
律令非却一眼就看到并且看穿,人证物证俱全。
戚婉心思惶然,眼前这个侯爷续弦夫人,她的妯娌,二嫂,与先前那个柔弱女子已全然两样,她的眼睛里仿佛带有利刃刑具一般摄人。
“原来二嫂已经好了,都能大老远跑来我海棠苑来了,弟妹真是十分感谢上天,得去酬神拜天,祭谢先祖守护才是呢!”戚婉伪装笑道。
“那些事弟妹大可不必着急,今日我来,是为讨回属于我,却被弟妹你经手的东西。”律令非也端起妯娌的架势,友好且强势。
“二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未去过凌霄苑,你那里的一草一木,我可都未曾沾手过。”戚婉叉手得理直气壮。
“你确实没拿我凌霄苑的一草一木……”律令非步步逼近,一把抓住戚婉的手腕,“不过你这双手拿了我们的例钱!”
戚婉被律令非轻松推开,身后的五袋例钱便都在她眼中了。然而戚婉并不认罪,到手的钱财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这些全部都是我院里的例钱,怎么就成了你的,二嫂若要兴师问罪,应当拿你两个丫鬟开罪,谁知道她们取例钱时是不是瓜分了大部分,还栽赃给我!”戚婉手上忙慌地收起钱袋,嘴里还不忘辩驳。
“奴婢不敢。”青梅红豆异口同声。
律令非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种情况,但在看到戚婉桌上的例钱钱袋的刹那,她就坚定了戚婉窃取她的例份之说。
“说我取了你的例钱,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谁看到了,谁?”戚婉护财时全然成了泼妇。
“我虽然是初来乍到,但府上的规矩我也不是一概不知,发放例钱的规矩我懂。”律令非锐利目光环绕戚婉,从她手中夺过两袋例钱,她立刻怨妇上身,“你怎么抢我钱,小桃呢,有人抢钱了快去通知娘,让她来为我做主啊!”
丫鬟小桃匆匆跑来,戚婉没有继续发号施令,她以为律令非会因她的大闹情绪知难而退,可显然她低估了律令非的沉着冷静。
“去,就去叫老夫人来,让她来断一断,到底是谁,抢了谁的钱。”律令非目光坚毅,斩钉截铁。
“三夫人?”小桃请示。
“滚下去!”戚婉怒斥。
戚婉已然步步败退,律令非一手举起一个钱袋,继续把事情说完:“一月例钱一分为三,海棠苑的例钱带绣着海棠花,而我凌霄苑的例钱袋上绣的是凌霄花,这就叫做铁证如山。当然如果要人证,在场之人都亲眼所见“赃物!在你屋里甚至怀里。正所谓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律令非完全震慑戚婉,拿回了属于自己份例的钱,也打了第一场响当当的战。原本温柔婉约,懦弱可欺的夫人,在出死入生后,彻底变成了张牙舞爪,是非分明的不好惹的女人。
青梅和红豆抱着足量的例钱跟在律令非身后,皆是面带微笑,乐难自己。
“夫人真厉害!以后我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凌霄苑。”青梅满脸写着骄傲。
“不过经此一回,我们与三房的怨也算是结下了。”红豆有所顾虑。
“我来不是为了与人结怨,与人为敌,但在我这里,是非曲直,善恶好坏,自有分明。” 律令非霸气声明。
“现如今夫人身体恢复了,与侯爷也能再续夫妻缘分,等夫人博得了侯爷的宠爱,到时候三房又能奈我们夫人如何!”青梅放胆直言。
律令非的目光却浅淡了,她来此处实属意外,既不为争财产,更不为夺夫宠,更何况那个男人,是他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只是听过声音,就凭这一个月来他几数次过门而不探,律令非能够判断,这一府之主对自己这副身躯的那个女人该有多薄情冷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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