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聚会不欢而散,戚婉自认为跟律令非相比更胜一筹,这府上就不该有人有分毫对不起她戚婉这个人。
“不过总觉得有点怪啊,当初老太君可是经过千挑万选才选中了二嫂,也确实听说了她贤惠过人,才貌双全,怎么会连抚琴都说不会,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戚婉打算追究到底,若是能查出什么秘密打击报复律令非简直求之不得。戚婉正面出击,直接来到凌霄苑,敲响了律令非的房门。
“三夫人!”青梅惊讶不已。
“怎么,三夫人就不用请进去坐了吗?”戚婉的态度高高在上。
“是三弟妹啊,真是稀客。”律令非在房内面无表情。
戚婉张望着笑容,一副进自家门的趾高气昂,侧目而视,律令非正百无聊赖,从墙上倒立翻身下来,行为更是叫戚婉嗤之以鼻。
“三弟妹来找我所为何事?”律令非平心静气地问。
“我呀仔细想了想大嫂的话,如果能跟二嫂和睦相处当然是好,所以这不是机缘巧合得了一幅洛神画,便拿来与二嫂一同欣赏,万一你我兴趣相投,岂不是美哉?”
“书画我是不懂得欣赏,不过你如果有这份心我也愿意陪你看看。”
戚婉暂且分不清律令非的话中之意是谦逊还是确有其事,她摊开一幅水上美人图,对古画实在不懂赏析的律令非重在参与。
“洛神我听说过,三国美人之一名叫甄宓,这画的主题是洛神?”律令非有一丝怀疑。
“是啊,这边上不就书了曹植的洛神赋吗?这画中女子当然就是甄宓了。”戚婉眉目鬼祟,笑容讽刺,二嫂看看这所书洛神赋,笔法如何?”
律令非根本看不懂画上的诗句,洛神赋她也只是听说不知内容,对书法她更是从未涉及。
“没想到三弟妹还有品评书画的喜好,我真是自愧不如,才华有限。”
“我只是附庸风雅罢了,三弟妹我啊,出身普通,家里连学堂都上不起,大字不识一箩筐。”戚婉自作凄苦得像模像样,“说到这个,二嫂能给我写几个字吗?就写家和万事兴,让我拿回去挂在床头,谨记要与大嫂二嫂和睦相处。”
“可以。”律令非答应得毫无压力,戚婉却心思飘忽。
律令非并不吝啬“墨宝”,大笔一挥,一蹴而就,戚婉微蹙的眉头即刻舒展,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二嫂写的字可真是大家手笔,三弟妹才疏学浅都看不懂呢。”
戚婉如获至宝离开,律令非却没拿她当回事。
“这个戚婉,奇奇怪怪的。”律令非发现桌上留下了“洛神图”。
戚婉离开凌霄苑时遇上了荀长颢,本就喜上眉梢的她更加乐不自己。
“二哥,您身为侯爷,身份尊贵,多少女人想攀你这高枝,自然免不了有鱼目混珠之辈想山鸡变凤凰,没想到这多年来挑挑拣拣,您竟真被一只染了彩毛的假凤凰真野鸡飞上了枝头!”戚婉话语间嘲讽意味甚浓。
“三弟妹此话怎讲?”荀长颢声色严正。
“二嫂喽,她根本不是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而是一个琴棋诗画一窍不通,甚至连大字都写不对的草包。”
戚婉毫不吝啬对荀长颢展示律令非的作品,家和万事兴五个字,笔法混乱随意,简体字不符年代就是错字,左右顺序颠倒的写法更是惊动荀长颢。
“二哥,如果让娘知道这个二嫂就是个骗子,假冒才女之名嫁入侯府,你说她会不会接纳一个既不恭敬孝顺,又名不副实的儿媳妇留在侯府呢?”戚婉恶意满满,“当然,二哥也一定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女人欺骗你吧。”
荀长颢一把夺过戚婉手里的纸张,思绪甚乱,朝着凌霄苑急急入内,随后的平安手上还端着成衣铺送来的新制作亵衣。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杜若菲,让你嚣张,我戚婉就是要让你知道在这侯府里,谁是你惹不起的人。”
红豆回到房间,律令非正准备卷起戚婉落下的画作,红豆空手便接了活。
“这首渔歌赋写得实在一般,不像是大家之作。”
“渔歌赋?这不是洛神赋?”律令非一惊。
“夫人说笑了,连奴婢都知道这渔歌赋,您怎么可能将它错看成洛神赋呢。”
律令非这才看出来怪异之处,画中女子毫无洛神气质,形象倒更像一个渔家农妇。
“戚婉是故意试探我,她想干嘛?”
“夫人,侯爷来了。”青梅在外禀告道。
“他又来做什么?”
律令非起身迎接,荀长颢脚步匆匆,目光如炬,总让她有不好预感。
“奴婢见过侯爷。”
“平安把东西放下,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平安放下衣物,急忙和青梅红豆二人退下。
“这个是那天做的衣服。”律令非认得。
“先别管衣物如何,我有话问你。”荀长颢紧闭房门,律令非不明所以。
“什么事啊?”律令非问。
荀长颢张开“家和万事兴”在律令非面前,眼里的严厉态度从若未见。
“这是你写的?”是谁教你从左往右写字的?你难道不知道书写的规矩吗?”
荀长颢眼里的感情已经超乎律令非若能解读,但她却仿佛明白了从戚婉出现事到如今的前因后果。
“是戚婉把这个给你的吧,没错,我确实认不全你们的字,而且也不会用毛笔行云流水地写字,如果你认为你迎娶的杜若菲应该是个文采斐然,才华出众的女子,那我就不是。”律令非蓦然心虚,“我不懂琴棋书画,不会女工技巧,甚至都不能履行你们这个时代的当一个妻子的义务……”
律令非这番话,耳熟到荀长颢脑海里翻江倒海,翻天覆地。
“像你们这种高官门第之家,一定觉得我这样一个女人配不上你,没关系你可以休……”
律令非话到嘴边戛然而止,而荀长颢更是心思大乱,情不自禁将律令非拉入怀里紧拥,一声“姝儿,你回来了”痛彻心扉。
“什么姝儿,你放开我!”
律令非奋力挣脱了荀长颢的怀抱,让他从幻想回到现实,眼前的人,是他的续弦夫人杜若菲,而不是深爱的原配晋姝。
“你……”律令非止于追究。
荀长颢如突然间丧失魂魄一般离开律令非的房间,留给她一头雾水和一个没有结果。
青梅红豆已经从平安口中得知戚婉对律令非的“诽谤”十分生气,只不过荀长颢的失常更令人堪忧。
“夫人,发生何事了?侯爷他怎么失魂落魄的地走了?”
“我也不知道,我正在跟他解释,他突然就抱了过来还叫我姝儿!”律令非亦是不明所以然。
“姝儿,是先夫人的名字啊。”青梅脱口而出。
红豆自然是芥蒂在律令非面前提起先夫人之事,律令非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先夫人长得跟我相像吗?”律令非好奇问道。
“奴婢看是不像。”青梅回道。
“那他怎么把我当成先夫人了,喝醉了吧!”律令非不屑于荀长颢莫名其妙的冲动举止。
“夫人,听平安说,三夫人在侯爷面前毁坏你的名誉,声称你笔墨不通,目不识丁,你可有向侯爷解释清楚此事?”红豆转而问道。
“我,我无从辩解,现在的我确实可以说是目不识丁的文盲一个。”律令非坦诚。
“夫人不可戏言,奴婢都是您从小教着识字的。”红豆道。
“可是自从我摔下那凤蝶台之后,我就不是原来的我了。”律令非确有正当的理由解释自己的改变。
荀长颢自凌霄苑离开后便一人关在书房里,墙上没有诗画山水,唯一的一幅卷轴画落下,画中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便是晋姝。
五年了,晋姝离开了五年,荀长颢就压抑自己的感情五年,可今日的溃堤竟如此猝不及防。自妻死别后,世间没有一个女子如她一般。
可今日律令非的言辞语气,甚至目光神情,都像极了荀长颢内心深处的爱人,都叫荀长颢对当年的晋姝思之若狂,不能自己。
戚婉默默关注着凌霄苑和梧桐苑的动向,竟然没有如她所愿的大闹一场。但荀长颢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的事她是听说了,想到或许一想稳重的二哥实在斟酌考虑如何休妻一事吧。
清晨晴朗,律令非完成了祠堂任务便离开了荀府,于其担忧被休一事,不如痛痛快快参与玉石盛会。
各方玉石爱好者聚集的玉石街上倍加繁华,店铺小摊应接不暇,各色玉石缭乱眼花。
律令非不是个玉石爱好者,却也热心参与了这场可遇不可求的活动。
街头小摊有玉石套圈游戏,律令非也决定消费几文钱买个乐子,七彩斑斓的玉石或许不是名贵宝玉,但也让律令非有挑战的兴趣。
一旁的少年投环不准,一投一声叹气,律令非却胸有成竹,一出手一个准,环无虚发,引来喝彩连连。
“厉害,真厉害。”
小试牛刀,律令非装了满满一袋胜利果实,却听到玉石街最大的盛举即将开锣,众人趋之若鹜。
“这玉石塔之争啊是每年最有看头的节目了,高高搭起的台场之巅悬挂着价值不菲的宝玉。谁厉害,谁不怕死,爬的最快,打得过人,就能分文不出地得到这块宝玉,就算不参加争塔,也要去凑凑热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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