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韫玉小心翼翼地拾起小雏鸟捧在手掌心,他跑到捡球的律令非身边,将无辜受伤的小雏鸟给她看,眼里爱怜。
“这个是,我刚刚踢下来的?”
“嗯嗯。”
律令非岂能不察觉荀韫玉的爱心柔软,怎能任由一只初生的雏鸟自生自灭。
“我帮它回到树上,它的家里好吗?”
荀韫玉站在树下仰头,望着律令非向上爬,逐渐消失在茂盛的枝叶之间,荀韫玉微微担忧。
天空浅浅地积蓄一层雨云,一场春雨悄然而至,绵绵密密细雨如丝,降临在人世间。
荀长颢回府了,仆人在府门前奉伞,路径花园,他竟然看到荀韫玉一人在树下仰望的情形,便急忙奔走过去。
“好了!”
律令非从树上稳稳跳落,没有惊动一片树叶,可在茂密枝叶中未曾察觉天空竟已落下绵绵细雨。
情绪蓦然低落,律令非伸手触及到冰冷雨丝,丝丝缕缕竟都扎在了胸口,她的一切不美好的回忆,都发生在雨里。
并非雨水穿透树枝树叶打在律令非脸上,而是她的一颗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留下痕迹。
荀韫玉只看律令非哭了,而荀长颢也赶到了。
“我还以为你让韫玉一人冒雨在这此处玩耍……”荀长颢由远及近,语气中难免有责备之意,却见律令非的眼泪低落,“你为何流泪?”
“没什么,我不喜欢下雨天而已,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你照顾韫玉吧。”律令非将荀韫玉轻推到他父亲怀里,自己便径直跑入雨中。
荀长颢第一次见律令非落泪,泪水晶莹如珠,滴落得莫名其妙。
春雨绵长,晚间起始,持续一夜。清晨,天空依旧被一层阴云覆盖,不见日光。
今日是皇后娘娘省亲的大日子,当今皇后,便是荀府嫡女,荀长颢的亲妹妹,荀长宁。
一大早府上便开始忙碌起来,各院各司其职,一夜的细雨无声却毁坏了几条花园小道,害得泥泞涨满石板路,管事的忙着吩咐人修补。
只是楚湫霖根本没有通知到律令非此事,她依旧照往常出发到紫荆园,董湘兰为荀韫玉穿着得比平时郑重其事些。
“今天小韫玉穿得可是新衣服。”
“夫人不知今日皇后娘娘会来吗?”董湘兰只见律令非穿着朴素。
“我不知道。”
董湘兰提议律令非回房整装打扮,应当还赶得上迎接皇后凤架。律令非虽不以为重大事件,还是回了凌霄苑一趟。
府门外,荀长颢兄弟三人,及楚湫霖等女眷带领全府上下的仆人恭候皇后娘娘凤驾降临。
皇后出行风光无限,皇后华服雍容华贵,皇后容仪端庄雅重,皇后美貌美艳脱俗。镶金雕玉,金纱悬挂的四驾车辇停在荀府门口,铁甲银器的侍卫将侯府卫护,众人跪迎。
“臣恭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荀长颢为首。
车辇开启,在太监扶持下,皇后与太子都下了车。
“免礼。”荀长宁仪态万方。
“舅舅好!”
太子姜殊臣向荀长颢有礼,他今年七岁,比起小两岁的表弟荀韫玉,却是大气得体不少,但终归也是一个孩子,待荀韫玉也是至诚至善。
“韫玉表弟,父皇前两日赏了我一个机巧玩意儿,我今日特带来与你一同玩玩。”
姜殊臣走到荀韫玉跟前,荀长宁却注意到站在兄长身后的女人,竟不是续弦夫人杜若菲,还是妾室董湘兰。
“都别站着了,大家都先进府去吧。”
荀长宁进门,恩赏众仆人,入祠堂祭祖,转入迎客大厅,当律令非来到大门口时,早已空无一人。
迎客大厅内,大人们坐而论坛,小孩子便玩耍到一处去。
莲亭里,荀韫玉跟姜殊臣摆弄着机巧玲珑塔,荀怀珠和荀少康也在,另外自然少不了下人在侧。
荀怀珠跟荀少康一番窃窃私语,他眉目之间有所犹疑。
“你这样做可是杀头的大罪!”
“总之你别管,只要帮我把她找来就好了。”荀怀珠心意已决。
“我只负责让她来,之后我可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荀少康撇清关系。
荀少康强行抱起荀韫玉离开,说要带他去找他二娘,荀韫玉也不吭声。
“怀珠表姐,少康表哥为何要带走韫玉表弟啊?”
“表弟,表姐有些悄悄话想对你一个人说。”荀怀珠轻语。
姜殊臣以冷为由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回去为自己取披风来,荀怀珠也让府上的下人去准备一些点心。
莲亭便只剩荀怀珠与姜殊臣两个。
“现无人在场,表姐有何话直管与我说来。”姜殊臣王者风范十足。
“表弟,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往凌霄苑的路上,荀少康大步流星,荀韫玉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远远望见律令非,他更是全然不顾荀韫玉跑了过去。
“二婶你在这儿呢,真是让我好找啊!”
律令非一向跟荀少康无交集的,他突然找来更是莫名其妙。
“二婶知道皇后姑姑和太子殿下来了吧,刚刚我路过莲亭,太子殿下特意准备了礼物送给您,却没见到您人,不如你去找他拿礼物啊!”
律令非对荀少康这个侄子都是半陌生不熟悉,对荀长颢的太子外甥更是素未谋面,可终究还是沿着荀少康的来路去了。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律令非此事还想不通,便又见途中荀韫玉一身泥泞地被困在处理成滩的泥浆之中无所适从的样子。
“韫玉,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律令非直入泥地把荀韫玉牵了出来,“怎么还沾了一身泥,摔倒了?”
反正去紫荆苑要路过莲亭,律令非牵着荀韫玉一起前行,想着见过太子就带韫玉回去换衣服。
莲亭上,荀怀珠高高仰头眺望四方,终于看见律令非的脸在花坛草丛中出现,只是看不见荀韫玉。
“她来了!”荀怀珠一说话,姜殊臣便从庭中跳下冰冷的池水,大呼“救命”。
“快来人啊,表弟掉下水池了,快来人救命啊!”荀怀珠大声呼救。
律令非已近目的地,一眼望去便看见姜殊臣在水中挣扎游动,时不可待。
“韫玉你站着千万不要走动!”
律令非飞奔直前,没等入亭道就跃入池水中救人。
“不好了,太子殿下落水了!”消息十万火急传到迎客厅。
荀长颢等人赶到莲亭外,律令非已然救起姜殊臣,在莲池的另一头,宫女为他盖上披风保暖。
“怎么回事?”荀长宁急心忧切,“殊儿,你没事吧?”
“奴婢为太子殿下去取披风,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宫女惶恐。
荀长颢意外的是,律令非为何也湿了衣衫在此处出现?
“你怎么在这?”荀长颢话音刚落,荀怀珠就站了出来,指着律令非就控诉道,就是她把表弟推下去的!”
荀长颢眼里难掩震惊,律令非没理由这么做。
“她是……”荀长宁差点没认出来律令非,“二嫂!”
律令非却身正不怕影子斜,面对一国之母皇后娘娘也毫不漏怯,直面反问荀怀珠。
“我为什么要把太子推下水?”
荀长颢也开了口,只以为荀怀珠无理取闹,便向当事人问道:“没错,殊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殊臣冷得打颤,目光与荀怀珠刹那交接竟然低头承认道:“是舅妈把我推下去的。”
“为什么,明明是我救了你。”
“她在撒谎,我跟表弟在莲亭里玩,是她突然出现把表弟推进池子里,我亲眼目睹!”荀怀珠斩钉截铁地控告道。
律令非惊诧,这一刻才明白,或许事件从荀少康找她开始,便是陷阱了。
荀怀珠的讲述十分值得推敲,可姜殊臣的指证却让荀长颢疑惑不解。
“谋害太子,可是死罪!”荀永宁无法仁慈容忍。
“你这恶毒的女人,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关进柴房等候处置!”楚湫霖愤然下令。
“我可以证明,是他们两个人在撒谎。”律令非冷静下来。
“殊儿从来不会撒谎。”荀长宁道。
“没有人不会撒谎,让人把他带回去换衣服,免得着凉,我会证明给你看。”律令非沉着得荀长颢都不敢想象。
姜殊臣被送回房,律令非依旧全身湿透,站立在倒寒的凉风之中。
“首先,你刚刚说你跟太子站在莲亭里玩,是我突然跑过去把他推进了池子?”律令非眼神犀利,直盯荀怀珠。
“没错。”荀怀珠一口咬定。
“大家都听到了,现在,我就把证据拿给你们看。”
律令非指向她走过来的路途,从花坛出口到莲池边的泥泞脚印十分明显,反而通往莲亭的廊道上没有留下她的脚印。
“少康找到我,说太子有礼物送我,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出于礼貌过来了。我从那条路来,路上因为一些缘故踩进了一滩泥泞,一路都留下脚印。直到我听到有人呼救,就立刻跑了出来,从池边直接跳入池中,所以我根本没有走进莲亭,你说的我跑进亭子把太子推下池水一事根本不成立。”
律令非以证据辩驳,荀怀珠终是慌了,却咬住她不放。
“不对,是你故意诱导我说错,不是莲亭里,你就是在池水边把表弟推下去的,就是从那里跑出来,把表弟推进了池子里!你就是想害表弟!”荀怀珠慌忙改口。
“怀珠是个孩子,紧急状况下记错在哪儿也是情有可原的,何况太子殿下都亲口说是二嫂把他推下去的了。”在场之人各有考量,唯独戚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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