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玦进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白的晃眼的顾言黎,令他眼中原本带着的温情瞬间冷却,眸光里窜出两簇火苗,带着勃发的怒气,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来,否则后果自负。
顾言黎自然也接受到了他的警告,不屑的一笑,等到喜娘喊礼成时,率先跳了出去,面对众宾客爽朗一笑,“今日听闻王爷大喜,本王妃很是欣慰,想来这王府里又要多了一位可人儿来替本王妃分担了,甚是愉快,”说着,便扬起酒杯,满满的倒上一杯酒,“侧妃今日不宜抛头露面,待明日本王妃再与你叙旧,侧妃到时候可别忘了你的敬茶,”然后把酒杯递向厉司玦,“王爷,赏脸喝一杯?”
现场热闹的声音在听到“本王妃”三个字后,顿时安静了下来,此时的厉司玦脸色阴沉的看着她,声音压低,“爱妃今日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希望侧妃无其他负担,以后好好伺候王爷啊,”她的声量不变,清楚的落在每一位宾客的耳中。
厉司玦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连一旁的新娘子也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有些委屈的抽噎了一声,而这一声,皆落入了两人的耳里。
厉司玦立刻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心里担心严敏受委屈,又不想把事情扩大,便接过酒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爱妃的礼,本王接到了!”
顾言黎背过身,整个人向前一倾,凑到他的耳边,呼吸声若有若无的扫过耳廓,“王爷不必感谢,咱们也只是礼尚往来罢了,爷送这么大的礼给本宫,本宫自然也是要还礼的!”
她的意有所指,厉司玦又怎么会不知?声音紧绷,像是隐忍了极大的怒气,“你我之事,又何必牵扯到敏敏?”
他的话让顾言黎觉得很是笑,什么叫牵扯到严敏?
在她今日入了王府的大门,就已经无法在置身事外了,而且如果真的只是两人的事,那为何婚后严敏对她百般欺辱,就因为她顾言黎喜欢厉司玦,就要承受这些她不该承受的痛苦?
顾言黎直接冷笑出声,“嘘,王爷说笑了,自她在今天嫁给王爷的时候,就注定会牵扯到她,谁都别想跑?”
“顾言黎!”厉司玦从喉咙里挤出来她的名字。
顾言黎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在大梁的规矩里,妾室婚宴不该穿大红色,本王妃出来咋到,也不太清楚在这大祁又是个什么礼数,害怕侧妃失了礼数,也只好穿身白色来中和一下,希望下次,侧妃别再穿错了,毕竟王爷最是喜欢有规矩的人了!”
她此时话里话外无一不是讽刺严敏的不懂礼数,又暗示了厉司玦不要太过分。
厉司玦闻言,垂着的双手捏得有些泛白,整个人周身都被戾气围绕,他真恨不得掐死前方那个能说会道的女人。
顾言黎微微侧过头,见厉司玦情绪不对,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两声,“本王妃昨夜劳累,今儿还这么早起来赶着喝喜酒,身子有些吃不消,就不叨扰各位了,大家随意。”
说完,便轻快的转身离开了。
至于,她离开以后,厉司玦是如何打圆场的,也就没兴趣知道了。
天色将晚,天上的星子也开始稀稀疏疏的出现,顾言黎踩在雪地上,搓了搓微凉的臂膀,深吸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笨,竟然都不多带一件氅子出来,摇了摇头向后花园走去。
此时,满院子都是梅花香,顾言黎望向在冬天绽着的梅花,轻轻笑开,其实她很喜欢梅花,诗言: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可有些事不是通过努力就能改变的,走到一方石凳边,扫了扫凳上的雪,坐了上去,不知为何,自从婚宴上尝了几许酒味,她便感觉有些放不下了,大抵是因为跟了厉司玦这些年里已经许久未曾碰过酒了吧。
立刻招来了一位小厮让他上了几壶温好的酒,开始独自对月浅酌着。
今夜的月色正好,本就白的发光的衣裳被这清清冷冷的月光一照顿时给顾言黎身上带着一圈朦胧的光亮,原本温和的眉目此时在这月色下也瞬间被刻入了一丝冷色,束着头发的发带早已被松掉,长发散落,披了满肩,不似乎真人般令人恍惚,一只芊芊素手搭在桌上,下颌嗑在手臂上,不知道是酒烈还是为何,她竟然有些困倦。
身子忽然一暖,一股好闻的药味儿窜入了她的鼻间,抬眸,只见那人长身玉立,眸光堪比天上的星光,他看着她,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柔柔的微笑,“此处风大,睿王妃独自一人在此饮酒,小心着凉。”
顾言黎瞅着他,眼里始终带着一抹窥探,“你……到底是谁?”
“这重要吗?”他轻声问道。
顾言黎扬了扬唇,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的身高只够得到他的下颌,凑近到他的身前,奇怪的是这个人并没有躲避,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顾言黎虽然醉了,但神智却不模糊,她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不疾不徐的画了个圈,微微一笑,“你找本宫究竟是有何需求?”
男人闻言面色不动,手指微微抬起她的下颌,“不过是前殿太热闹,我不喜欢,见睿王妃孤身一人在此饮酒,心生不忍罢了,咱俩好歹也有一酒之缘,该算得上朋友吧?”
他眼里流动着笑意,黝黑的瞳孔里似乎只印着她一个人。
顾言黎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了,低头一笑,“好,好一个朋友!”回身端起放在桌上的酒坛,递给他,“那朋友,陪本王妃喝一杯?”
“荣幸之至!”
两人碰了碰酒坛,倒也不像一般文人雅士那般认真品味,而是抱着酒坛便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顾言黎把石凳让给了他,自己却坐上了桌上,两只腿离地微微晃荡着,又喝了一大口才望着坐在桌前的人,“你到底是谁?竟然能在这王府内院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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