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魂脱离的那一刻,我有个心愿。愿,来生是一棵生长在大森林里的树,不求参天不求挺拔,只求肆无忌惮的生长,静静等待那一只白鹿踏遍百花的Chun,漫绿的夏,纷飞的秋,苦白的冬,转瞬数年,栖息在我的树梢下,依靠在我的枝干旁,给我讲它翻过的山,踏过的水,走过的乱世红尘。
一世亡命,遂了心愿,化作一棵常青,却未生长在茂密森林,独立于悬崖峭壁,与海月作伴,忘了前世所有。
渐渐,故事听久了也就通了人Xing,聚万籁之灵气数万载,也便成了人。不,或者说,我只是拥有了一副人的皮囊。在这个大千世界,对我这种生物有个称呼,叫做“妖”。
后来,我还是走出了那片森林。换句话说,我是被迫走出了那片森林。森林被伐,我被装载到货车上,又幸运或不幸的从车上颠了下来。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在火炉旁,我的身上装饰着各种彩灯,身旁是各式各样包装的礼物,狂妄的火好似想要冲出来将我燃得体无完肤。
窗外的白一层又一层。
冬天了……
是的,我是一棵杉树,常青是我的本色,可我怕冷,我本生长在气候温暖湿润,雨量充足的地方,却没想到万事变迁,我也会离开我的故土,来到一片陌生的土地。我该庆幸这有一团傲慢的火,不灭的燃烧,尽管它放肆燃烧侵略的可能是我的同类。
……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走到瘾城,步步高登成了这座城的守护者,经历城池三波三折三次动荡,看破了人世,看淡了人心。
“好冷。”负手望向窗外,朔日已现,转眼又一年新月。
一件大衣披在我的身上,回过头,是一张淡淡的笑脸。
“谢谢。”将大衣往自己身上拉拢,避开寒风侵袭,只因我怕冷,却不愿关窗。
他摆手示意不谢。
他是我捡来的孩子,准确的说应该是在我的店门口捡到的。没错,我开了一家店铺,尽管瘾城的阳光雨露和土地就可以育我,不过瘾城琐碎之事已经历万年,早已没了兴趣,这样无所事事的下去总是无趣。又因我的球花单Xing,雌雄同株,为了弥补这一遗憾,我选择了种花,也就随Xing地开了家花店,名为“半生瘾”。
等的了花开,守不了花落,也就只能共度半生,愿在余生里嗜花成瘾。
这个孩子如今已经有十五六岁了,没错,他是个哑巴,不知是先天还是后天,反正从遇见他起就没听过他的声音。他的身上总是带着笔和纸,如有必要便会把心中的疑惑写给我,所以我便唤他为“鸦泽”,示哑而译。
作为我养他供他的回报,他终年在我的花店里工作,修剪打杂,烹饪迎客,做得游刃有余,挑不出刺的工作效率让我赞不绝口,也让我心甘情愿的将他留下,并且养成了自己懒惰的习Xing。
他从不寻找丢弃自己的父母,按他的话说,既然丢弃,何必找回。
记得有一次鸦泽问我,为什么这么久从未见过花开。我对他说:
“良人未到。”
哦,对了,我卖的花从不会允许我的客人除刺去叶。作为一只树妖,我知道三生万物皆有生命。并且,我的花与别家人的有些不太一样,我的花店行走于时光之间……
熟悉我的人都叫我“小妖”,时过万年,很多人见到我从不叫我老板只叫我小妖,却已不知道我真是一只妖。
最后忘了说,我的店里有个**,那门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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