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们当老师的耐心。我就是没那耐心。一个人带着小娃儿，小娃儿又不听话，真让人焦心！”秦姐皱了好看的细眉，抱怨着。

张兰心看了看秦姐，笑一笑，往外走。秦姐便送了出来。

离孩子远了一些，张兰心侧身对秦姐道：“你女儿挺乖巧的，别老是骂她。对她耐心一点，多鼓励鼓励，对她的性格发展会好一些。你看，其实她挺懂事的。你骂得多了，对孩子的身心发育不好。你也不会希望孩子今后性格怪僻吧，那就多些关爱才好。”

秦姐瞧一眼张兰心，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点头道：“还是你们老师懂得多。书读得多的人就是不一样，道理说出来也都是一套一套的。好吧，听你的，以后我少骂她一些，把她当祖宗供着就成了。”

张兰心一笑，心里明白秦姐是抢白她，却也没放在心里，但道理还是要说明白：“那也没必要把她供着，孩子不对的地方，当然要批评。只不过方式方法上得讲究一下。那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也想她今后有好的发展吧。”

见秦姐神色淡淡地，知道她有些不以为然，就不想再呆下去了，就说：“那就这样吧，你忙着，我走了。”说着，朝里面摆摆手，“小朋友，再见！”

小女孩笑眯眯地对张兰心摆手：“孃孃再见！”

张兰心出来，折身就往石松生的书店里望去，见石松生正坐在柜台前摆弄着什么，就走了进去。

石松生抬眼一看，一眼就看见了张兰心，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把手中的东西放进抽屉，忙迎出来，笑道：“今天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快请进，请进！”

“我去看看窗帘做得怎么样了，顺路而已。”张兰心笑道。

“哦，窗帘啊，我今天上午还问过秦姐，她说下午就能完工，明天才能给你们安装好。来，你先坐，你想喝点儿什么？我给你买去。”

石松生把柜台后的靠背椅搬出来，让张兰心坐，又忙着往外走，要给张兰心买饮料。

“不用买，我不渴。哦，对了，你这里有那种老荫茶吗？可以泡一杯来喝。”

“哦，有有有，我这就给你泡。”

石松生连声答应着，立即到柜台后从抽屉里拿出塑料袋包着的茶叶，又把自己的水杯拿到后面去，冲洗了一阵，才拿出来，抓了茶叶，从墙角的饮水机接了开水，然后才放在张兰心身旁的柜台上。

张兰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无话找话，笑道：“我看这镇上好像家家都在准备接‘老人儿’呢，你不接吗？”

石松生伸手挠挠头，笑道：“我嘛，嗯……其实应该接一接的，只是今天常青伯也要接‘老人儿’，他叫我过会儿到他那里去吃饭。我就明天吧，明天买些酒菜回来，尽一尽心。哦，对了，你吃了饭没有？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张兰心忙摆手：“算了，我吃过了。只是饭后散步，顺便过来看看而已，不然也不会走到这里来。”

“哦，这样啊……”石松生垂下眼睑，掩饰着眼里的一丝失落，脸上也沉寂了下去。

张兰心这时候近距离观察，忽然发现这个石松生的眼睛特别好看，双眼皮，眼睫毛又长又密，眼神深邃，似一口深潭，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沉陷进去。

这双眼睛若是长在女子脸上，该是多么倾国倾城呀。张兰心在心里感慨着，那脸上就不由带出笑来。

石松生见张兰心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还痴痴发笑，心里甚觉怪异，不禁问：“张老师，你笑什么？”

张兰心仍然觉得有趣，眼睛不由弯成了月牙儿：“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还真好看，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会长在男人身上呢，可惜了。”

石松生见张兰心笑靥如花，吹气如兰，声音也好听，如莺啭燕啼，娇声呖呖，却又离自己这样近，触手可及，一颗心不由怦怦直跳，顿时看得呆了。

张兰心见石松生眼神发直，有些尴尬，忙道：“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忙起身，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来得不巧，你忙你的，我这就走。”

石松生正欣赏着眼前人儿的绝代风姿呢，忽地就听要走了，一颗心“叭”地坠了地，差一点儿就碎了一地，忙起身道：“刚坐下，怎么就要走了呢？”

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挽留，一眼瞥见刚泡的茶，忙说道：“你看，茶还没喝呢，专为你泡的，喝了再走吧。”

张兰心一眼瞅见石松心诚恳的眼神，不知怎么地，实在硬不起心肠离开，便重新坐了下来，笑道：“好吧，看在茶的份上，我再坐一会儿。”

遂端起茶杯，垂下眼睑，轻轻啜了一口，慢慢品味那茶的余味。长长的睫毛，似一对蝴蝶轻栖，微微颤动，在眼下投下一圈美妙的弧形阴影。

美人，香茶，眼前这一切都是那样恬静和美好！

石松生一颗心起起伏伏，竟不知身在何处。却又不敢一直盯着她看，生怕唐突了她，惹了她生气，惊走了她。却又舍不得不看她。一双眼睛竟不知如何放了。

张兰心想起刚才的事，便问：“秦姐怎么一个人带孩子呢？她丈夫呢？”

石松生如梦初醒：“哦，秦姐呀，她离婚了。她原来的老公跟建筑队跑工程，跟另外的女人好了，然后就离婚了。”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满腹怨气，对她女儿也不大好。可惜了那小孩子！”张兰心感慨。

“唉，秦姐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做生意，确实辛苦，也难免心里烦闷。只是不该把气撒在孩子身上。我也劝过她几次，可管不了两天，又复原了。这人倒也怪，对顾客对外人，她都好得很，可是对自己最亲的人，反而不能好好说话。”

张兰心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对外人，可以掩饰自己的情绪，压制着自己，可对家人，很多时候就太放松，把自己的本性和情绪都释放出来了。很多时候家人不会计较，可是，如果是对小孩子，那就不应该了。小孩子很脆弱，很容易受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