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何菁,今年二十二岁,中学毕业以后我没有继续再念下去,而是跟着我爷爷在我们小镇子里经营一家棺材铺,顺便卖点纸扎,寿衣等用品,做着死人的生意。
从清末民初开始,我们老何家就在镇子里开棺材铺,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年了。我很小的时候爷爷曾经跟我很认真的说过一件事,他说慈禧太后的棺椁就是我们何家老祖宗亲手给做的,因为那时候我还比较小,根本就不知道慈禧太后是个什么东西,直到我长大读了历史书,才知道慈禧太后就是中国第二个武则天,当年清政府软弱签下种种不平等条约也都是这个败家娘们所谓,所以我对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一天下午五点半,我和爷爷刚想要关店铺门准备回家吃饭,店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爷爷他急匆匆的跑到柜台前便接起了电话。
“何菁,李家村的李富贵老人刚咽气,他们家人现在急要一口上等的手工雕花龙凤棺,你现在开车给送过去。”爷爷挂断电话对我吩咐道。
“哦。”我一脸不情愿的对爷爷应了一声。
一口实木棺材的重量大约在四百斤左右,靠我和爷爷用手抬上车是不可能了,我们店里有吊索,我将棺材用绳子捆绑好后,我和爷爷利用吊索将棺材吊到货车的后斗上。
“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吃饭。”爷爷锁上店铺门对我嘱咐了一声。
“知道了爷爷。”我回爷爷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点笑脸都没有,这口棺材我是打心里不想去送,因为来回这么一折腾,回到家就要七点多,那时候饭菜都凉了。
我将车子刚开到李家村的村口,便听到村子里面传来响亮的唢呐声,唢呐吹的曲调好像是《好日子》,在我们东北,年过八九十岁去世的老人为喜丧,喜丧虽为丧事,但都按喜事来办,儿孙们要在家里大摆宴席三天,招待亲朋好友。
车子驶入李家村,我看到村东头一户人家的门前搭着灵棚,并围满了人,于是我开着车就向那户人家驶去。
“我是来给李德财老人送棺材的。”车子停在灵棚前,我从车子上跳下来对周围的人喊道。
“吃饭时间让你过来送棺材,真是麻烦你了小伙子,我现在就安排人把棺材抬下来,你进院子里吃点饭再走。”此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走到我面前一脸热情的对我说道,他头戴白帽,胳膊上缠着孝,这个人应该是李老爷的儿子。
“咕,咕,咕.....”闻着院子里飘出来的菜香味,我的肚子不由的发出了饥饿的叫声,我现在也确实是有点饿了,我对老者点了一下头就向院子里走了进去。
越过大门口的灵棚,我看到李德财老人的遗体安详的躺在一块木板上,老人的年纪应该在八十八九岁左右,长的有些干瘦,脸上布满了皱纹还有老年斑。李德财老人头戴一顶瓜皮小帽,身穿绣有寿字的红绸寿衣,脚上蹬着一双白底黑布鞋,两只黑布鞋的背面用白线绣着一对穿云白鹤,寓意着死者可以驾鹤西游去西方极乐世界。
当我盯着死者的面部看时,我发现死者的嘴角微微上翘,好像是在冲着我微笑,看到这一幕,我吓的向后跳了一大步,周围的人看到我的异常举动,大家一脸疑惑的向我看了过来,他们不明白我这是在抽什么风。我再次看向李德财老人的面部时,老人的面部表情又回复正常,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定是我看花眼了,死人怎么可能会笑。”我盯着李德财老人的遗体小声的嘟囔道,我说这话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啪”,就在我愣着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事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妈呀!”我被这突然出现在我肩膀上的手吓的惊呼了一声。
“小伙子,你别在这站着了,赶紧进屋吃饭吧!”李德财老人的儿子拍着我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
“嗯”,我点着头对李德财老人的儿子应了一声就向院子里走去,我一边走一边用手拍着胸口,刚刚差点被李德财老人的儿子给吓死。
走到院子里,我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便不客气的吃起了饭,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的探着头向灵棚处看去。
李德财老人的儿子安排人将棺材抬到灵棚里后,他们又将李德财老人的遗体从木板上抬起来往棺材里送,当李德财老人的遗体被抬到棺材的上空时,李德财老人的嘴突然张开,一枚铜钱从李老爷子的嘴里掉了出来,铜钱掉到地上便向院子里滚了过来,最后这枚铜钱滚落到了我的脚底下。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人死了以后,嘴里要放一枚铜钱,俗称含口钱。当死者火花的时候,嘴里这枚铜钱要拿出来给长子长孙,这钱是老人最后留给子孙的,寓意着子孙后代有钱花。
我放下手里的筷子弯下腰就将倒在我脚底下的那枚铜钱捡了起来,这枚铜钱拿在手中的感觉就像拿着一块寒冰,冰冷而刺骨。
这说来也巧,李德财老人的含口钱掉出来谁也没有看到,就被我一个人看到了。
“大伯,李老爷子嘴里的含口钱掉了。”我快步的走到李德财儿子身边将手里的铜钱递了过去。
“谢谢你了小伙子。”李德财的儿子接过我手里的铜钱用水清洗了一下后,又放进了他父亲的嘴里。
我们这里办喜丧还有个规矩,那就是儿女必须出钱请戏班子到家里来唱戏,来看热闹的人越多,老人最后这一路走的就越是风光。吃完饭后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院子的一角看二人转,以前的二人转演员一上台就开唱,现在的二人转演员上台很少有唱的,大多数二人转演员都是在不停的讲黄段子逗大家乐,现在的人也都喜欢听黄段子,这其中也包括我。
一个半小时的二人转看完后,我从凳子上站起来就去找李德财的儿子,给他们家送棺材,这棺材钱到现在都还没给我呢!
“大伯,这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我走到李德财的儿子身边说道。
“行,那你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李德财的儿子一脸热情的对我回道,他对棺材钱是只字不提。
“大伯,你还没有把棺材钱付给我。”我厚着脸皮对李德财的儿子笑道。
“你要是不提这事,我还真给这事忘记了,小伙子我该给你多少钱?”李德财的儿子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对我回道。
“这口龙凤棺是实木手工雕刻的,价格要比普通的棺材高三倍,一万五千块钱。”我指着灵棚里面的那口棺材对李德财的儿子回道。
普通印花棺材的价格在四千到六千之间,李老爷子的这口棺材是由上等红松木做成的,棺材的左右两侧手工雕刻着一龙一风,棺材盖子上刻着五朵祥云,棺材底下方刻着北斗七星,棺材的头端和低端雕刻着玉如意的形状,每一处的雕刻都有它不同的寓意,这口棺材也是我们店里最贵的。
“行,小伙子你在这等着,我到屋子里给你拿钱。”李德财儿子眉头都没皱一下,进屋点出一万五千块钱就送到了我的手里。
从李德财儿子的手里接过钱我认真的点了一遍,正好是一万五千块不多也不少,我跟李德财的儿子道了声别后就上了我那辆小货车准备离开,毕竟这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是再不回去,爷爷一定会着急。
“慢走”,还没等我掏出车钥匙将货车启动,一声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传入到我的耳中,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连着我的头皮也都跟着发麻。
“是谁,谁在跟我说话?”我转着头向四周望去,然而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当我的眼睛扫到灵棚里的那口棺材时,我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我掏出钥匙将货车启动开后,便向李家村的村口快速驶去。在往我们家开的路上,我的内心有些忐忑不安,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个李老爷子嘴角上翘冲着我微笑的画面,我是越想越害怕。
除了在镇子上有一个棺材铺,我们家在镇子的郊区还有五间大瓦房。我曾问过我爷爷,咱们家棺材铺地方挺大的,为啥不把农村的五间大瓦房卖掉,我们爷俩在棺材铺里住,这样就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两头跑了。我爷爷说他跟棺材打了一辈子交道,他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守着那些棺材睡,我心想爷爷他说的也对,自从我跟爷爷一起打理棺材铺,我整天是一点笑脸都没有,毕竟每天都守着死人用的那些东西,我想笑也笑不出来。
将车子开到我们家院子里后,我跳下车就向屋子里走去,此时是晚上九点多钟,爷爷那间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我迈着小步轻轻的向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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