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明天早上见”,但是第二天早上宋季燃骑车到胖子家早餐铺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千灯的身影。
看见他在店里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人,一个长相很符合店名的服务员走过来询问:“你是在找人吗?”
宋季燃被人放了鸽子正不爽着,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那个服务员从围裙前面的兜里摸索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宋季燃道:“那就是你了。刚才一个女同学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后来说是再等怕会迟到就先走了,让我把这张纸条交给一个看起来就要打人的男生。”
“哦,还有这个。”服务员又从柜台端出一份油条豆浆,“那个姑娘给你留的。”
“谢谢。”宋季燃接过盘子找了个位置坐下。
还敢说我是“看起来就要打人”?竟敢不等我,要打人也先打你。
他一边恶狠狠地想着,一边展开了手里这张纸条:
宋季燃君,见字如晤(划掉)。不好意思,你来得稍微有点晚了,我怕今天也迟到,只好先行一步了,豆浆油条我已经点好了,委托服务员留给你,不够的话你再点,到学校我再把钱给你。慢用。
落款处“叶上妙”三个字前面不知道写了什么,涂了一个大黑疙瘩。
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还是什么学霸。宋季燃用筷子用力地把油条按进豆浆里,另一手团了团纸条扔进垃圾桶。
另一边千灯终于是没有迟到,进教室的时候离早自习打铃还有一段时间,而宋季燃等到早自习都快结束的时候还没有出现。
千灯正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没有等宋季燃,不然那今天铁定又迟到。
正要低头继续看书的时候,千灯和推门走进教室的班主任来了一个对视,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皮一跳,瞬间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班主任朝千灯一点头,表情严肃,“叶上妙,出来。”
难道是昨天翘课的事情被发现了?
班主任不常看早自习,大多数时候都是猫在后门,悄悄观察同学们的学习情况,像今天这样在早自习把人叫出去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千灯在全班同学的目送下乖乖地从后门出去,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不仅是班主任王芸,还有昨天叫住她的那个教务主任,好像是叫徐叶红,昨天千灯坐上车后座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记住了她的泡面头和红色全框眼镜。
一见千灯出来,徐叶红一推眼镜说“就是她,就是她,诶呦,昨天看见我跑得那个快呦……”
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千灯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挨骂。
班主任也在旁边一边帮腔,一边数落千灯。
“返校第一天你就学会逃课了?是不是在医院待得松懈了?你要知道你是高三生了,果然没有父母管着就是不行……”
本来宋季燃想偷溜进教室,一见班主任在门口训人赶紧躲了起来。千灯背对着他,导致他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的声音混在同学们的读书声里听不太清楚,“没有父母”四个字实在是突兀,宋季燃听得很清楚,这才完全掌握了情况,同时他也很愤怒:身为班主任,怎么能对着学生说这种话呢?
宋季燃几步冲上前,拽着千灯的校服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是我逼迫叶上妙逃课的,她完全是受胁迫的,昨天徐主任应该也看见我了吧?”
虽然班主任说的父母跟千灯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但那句话还是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地剜开她的疮疤,将过往和痛苦暴露在空气中:千灯的母妃去得早,由于她的身份特殊,别的皇子公主都与她不亲近,时常在不起眼的地方掐她打她,或者是嬉笑着推搡她,还编了一首打油诗奚落她:长灵长灵没有娘,又流鼻涕又尿床。
起初千灯没有选择,只能忍受,等到他们玩够了、尽兴了,再拍拍身上的土躲到宫殿的角落里哭;后来她认识了龙笙,同样受人欺侮的别国质子知道什么都不管对两个人最好,但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千灯的身前,像今天的宋季燃一样。但今天的千灯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不得势的公主了,她从宋季燃身后站出来,直视着班主任道:“老师对不起,逃课是我不对,但是这与我父母无关,我希望您能尊重他们。”
这个事情最后以两个人双双被罚站,并被要求放学之前交上一篇2000字的检讨告终。
虽然宋季燃在考场上1个小时憋不出来一篇800字的议论文,但写检讨这件事情就顺手多了,他可以说是驾轻就熟,洋洋洒洒不过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一篇深刻且感人的检讨。反观千灯的纸上,除了班级姓名标题之外一篇空白,比宋季燃的语文卷子还干净。
“叫你非要强出头,把责任都推给我不就好了,”宋季燃凑近千灯,小声吐槽道,“不过还是蛮酷的。”
看着宋季燃竖起的大拇指千灯哭笑不得,酷是酷了,可这检讨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写,叶上妙更是没有相关经验可供参考。
看着千灯一筹莫展,宋季燃计上心头,“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不了吧。”千灯警惕地远离宋季燃,显然不相信他有什么好主意。
“别这样嘛,”宋季燃又蹭过来,“虽然翘课确实是我的主意,害得你现在被罚站还要写检讨,但我保证这次的主意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不是,是百利而无一害。”
感受到班主任的目光透过窗户向两人投射过来,千灯立马弹开三步远,“那你说说看?”
“我替你写检讨,你给我抄三个星期的作业,怎么样?”
“那要是你抄我作业被发现了怎么办?”千灯可不想因为宋季燃两次被班主任抓住,下一次一定不止罚站加检讨这么简单了。
“开玩笑,我抄了两年的作业,一次都没被抓到过好吗?”宋季燃一脸得意。
抄作业有什么好得意的?千灯不是很能理解,“一个星期,如果不是你叫我翘课我也不会被抓。”
“两个星期,”宋季燃伸出手指比了一个V,“如果不是某人笨得出奇,我也不会被抓。”
“你……”千灯很像反驳,但事实确实如此,只好答应道:“行。”
“这不就得了,”宋季燃得意道,“听课吧,我写检讨,一会儿你抄一遍就行了。”
不得不说,宋季燃写检讨真的很有一手,两个人晚自习之前双双把检讨交到了班主任办公室,顺便又听班主任唠叨了一边学习的重要性,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昨天刚被抓,宋季燃胆子再大也不可能顶风作案,于是久违地,同学们能在晚自习的时候看见宋季燃在教室里坐着,额,或者说趴着。千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她得抓紧时间写作业,好在放学之前交给宋季燃,同时还得保证正确率,以防错得太多被怀疑,当然不是被宋季燃怀疑,他肯定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千灯是怕交上去被老师怀疑。
语文作业主观题多,经过一番协商之后宋季燃同意只抄语文的选择题,剩下的自己写;数学卷子在英语课上完成了一部分;英语作业选择题多,好写;物理老师不留作业,所有习题都在课上做完、讨论完;化学作业在生物课上写了点,这就导致了生物作业还是一片空白……紧赶慢赶,千灯终于赶在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打响的时候证出了ab<1,把桌子上的作业本和卷子收拾收拾递给了宋季燃,“给你。”
随着下课铃打响,宋季燃也睡醒了,伸了个懒腰接过作业,一股脑塞进书包里,“谢啦。”
除了被罚站之外,这一天跟昨天相比起来真是顺利太多了:记得带公交卡、按时到校,还把饭卡冲上了钱。回到家里,洗好澡,准备看会儿书睡觉的千灯觉得很满意。她把书桌上的台灯拧得更亮,从书包里拿出物理五三,准备重点复习一下磁场部分的知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在她理解来还是比较困难的。
磁生电、电生磁、楞次定律……
就在千灯在电磁场的知识海洋里遨游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叩叩叩”。
千灯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黄鸭闹钟,现在是北京时间11点多,接近12点的时间,用她那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子时。子时阴气最重,容易遇见不干净的东西,更何况千灯是一个已经下过地府的人,可能更容易吸引这些东西呢?
“谁啊?”千灯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里的水笔,虽然它并不能对坏人造成什么威胁,更不用说千灯幻想的那些没有形体的东西了。
“是我。”透过这个人的声音,你好像就能想象出这个人的脸:长得还不赖,但是表情很臭。
宋季燃?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果不其然就是他,而且正一脸不耐烦,“学霸睡这么早?”
“没有,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如果说千灯有和无妨学到什么的话,那一定就是在情况对你不利的时候,及时转移话题。
“作业,写完了,”宋季燃扬扬手里的一打练习册递给千灯。
自己废了好大的力气,在各种课上开小差,死了不知道多少亿万个脑细胞才写完的作业,别人洗澡的时间就全都抄完了,真是让人生气。但是是千灯自己答应的,有没有办法反悔,唉。
“本来打算明天早上一起替你交了的,但是我看到里面夹了一张物理卷子,好像是今天上课写的那张,上面写着‘晚上整理错题’,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千灯将信将疑地把最上面的那张物理卷子转过来查看,果不其然就是今天写的那张,可能放学的时候收拾得太囫囵了,就把这张卷子也不小心夹了进去。至于为什么宋季燃说他不确定呢,因为他跟本就没写。
“谢谢。”千灯确实是打算今天晚上整理一遍这张卷子上的错题的,因为上课时间紧迫,为了尽可能在课上做完,好跟上老师的讲题节奏,她错得着实有点多。
“另外,不是我八卦哈,我只是看到了随口问一句,千灯……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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