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弹的曲子,可以给我一份谱子吗?”
第二天,千灯做完做完发传单的工作就迫不及待地赶往学校。公交车上她从书包里拿出昨晚凭着回忆写得曲谱仔细检查,有几个音她还不是很确定,想着一会儿要到琴房实践一下才能确定。
刚才游思思告诉她替别人写作业的事情很有可能黄了,因为最近附中突然加大了查处力度,学生们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话千灯就更要努力准备接下来的器乐竞赛了,因为她真的很需要这笔奖金。
看着曲谱,千灯突然回想起来刚才在街上发传单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眼熟的人到底是谁了,那是他们班的班长——周宇森。虽然万万没想到在附中附近也会遇到班上的人,不过千灯倒没有很在意,自力更生,自食其力,千灯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倒是班长看到她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
公交车停在一中门口,由于现在正处在国庆假期期间,没有了来来往往上下学的学生,这里显得格外冷清。
走在音乐楼的走廊上,千灯还在纳闷怎么没听到琴声,到了琴房才发现果然是因为江神尧不在,季婧怡也不在,琴房里没有人,只是门还开着。
可能是回家吃饭了?
千灯关好门,一个人在琴房边弹琴边修改曲谱,改到一半的时候季婧怡推门而入,“学姐,你吃过饭了没?”
千灯停下手,笑着回答她:“吃过了,你刚吃完饭回来?”
“嗯,”季婧怡带上门,把凳子搬到千灯旁边坐下,“吃太饱了,懒得动,我可能需要先消化一会儿。”
“你在改给江学长的谱子?”看到千灯手边的曲谱,季婧怡问道。
“嗯,有几个地方不是很确定,你要看看吗?”看季婧怡一脸好奇,千灯把谱子递过去问。
“这是……工尺谱?”季婧怡看着曲谱惊讶道。
“怎么了?”感觉到季婧怡的语气不太妙,千灯有些紧张。
“不,没什么,只是……”季婧怡犹豫道,“只是我以为会是简谱来着。学姐你可真厉害,工尺谱都会写,我就不行了,我只在乐理课上简单了解过,看都看不懂。”季婧怡把谱子归还给千灯。
简谱?是了,千灯早该想到既然琴本身都已经经过一系列演变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那么工尺谱这样复杂的曲谱显然也早该得到简化。
“呃,这首曲子的原谱就是工尺谱,我写习惯了。”
幸好季婧怡没有多问,这件事就这样糊弄了过去,只是经过季婧怡的提醒,千灯有点犹豫要不要把这份谱子留给江神尧。留给他,或许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不留给他,千灯又不会把工尺谱改写成简谱,这样不就变成了她没有做到自己答应过的事了吗?
“上午的时候江学长接了一通电话就走了,似乎是他的古琴老师打来的,我感觉今天他怕是回不来了。”
改好的谱子在千灯的手里折过来折过去,一直等到天黑江神尧都没有回来。季婧怡先回家吃饭了,千灯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又在琴房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把琴谱留下,轻轻地放在江神尧的古琴上,然后关灯锁门。
第二天千灯在差不多的时间赶到琴房,还是空无一人,不过琴上的谱子倒是已经被人拿走了,千灯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似的松了一口气。
不想上来就练参赛曲,千灯调好音先是随意弹了一首简单的小调。这是她学会的第一首曲子,也是贤妃手把手领她入门的第一首曲子。每次弹起这首曲子,千灯就会回想起贤妃温柔的笑容和端庄的举止,内心的浮躁跟着一点点沉淀下来,跟着变得宁静而温暖。
连着几天练琴,虽然千灯每天回家都会用热水浸泡双手,但她的指尖痛还是得不到缓解。虽然知道呼气没用,但千灯还是情不自禁地对着通红的手指吹气,没想到正好被推门进来的江神尧撞见。
“……中午好。”千灯像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到的学生一样,条件反射地把双手背起来藏到身后,等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气氛有点尴尬,江神尧点头当作回应,“谱子我收到了,谢谢。”
没提到工尺谱,千灯的一颗心落了地,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吧。
季婧怡今天没来,琴房里只有千灯和江神尧两个人。千灯的手指一碰琴弦就痛,但是旁边的江神尧一直在练琴,自己不做点什么就好像在偷懒一样,她只好逼着自己忍痛练琴,弹一段歇一段千灯还是能坚持下来的,这或许就是和学霸一起学习获得的激励效果吧。
江神尧把千灯的这幅狼狈样子尽收眼底,但他什么都没说。
今天千灯休息的时间比真正在弹琴的时间长,也就多了很多时间听江神尧练琴。不得不说江神尧的水平真的高,而且古琴的气质跟他也很搭。千灯没问过江神尧的参赛曲目是哪一首,听得多了也基本上能哼个调子出来。
心血来潮地,千灯一边哼哼着,一边试图用古筝弹出江神尧的参赛曲子。她弹的断断续续,江神尧也是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特意转到她正在弹的那一段,减慢了速度,有意带她,千灯也立刻会意,尽力跟上。
第一次合奏,不算完美,但是很开心。
千灯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回家,坐在回家的公交车都在哼那首曲子。
在单元楼门口千灯就把钥匙从包里拿了出来,走到家门口意外发现宋季燃趴在叶家门上,鬼鬼祟祟地透过门缝向屋里瞧,试图看出点什么。
“你是什么变态吗?”千灯觉得又气又好笑,这是在搞什么?
宋季燃被抓个正着,还颇为理直气壮道:“我这是关心你,你天天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呢?”
运动会那两天千灯到处乱跑,宋季燃就觉察出不对劲。前天虽然接力的时候她确实按照约定来给自己加油了,但是跑完自己的那一段下场,宋季燃就发现千灯又不见了。接下来假期里宋季燃想着学霸总该老老实实地宅在家里学习了吧,没想到连着两天都没见到她的人影,这让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组织忽悠进了什么奇怪的邪教组织。今天他借着找千灯辅导作业的借口又跑来敲叶家的门,这次倒是有人回应他了,只不过是被人当场“抓获”。
“跟你没关系。”千灯挤开宋季燃开门。
无论是发传单赚钱,还是为了器乐比赛练琴,的确都跟宋季燃关系不大,而且关于后者,千灯希望宋季燃越晚知道越好,最好是永远都别知道他的发小什么时候竟然无师自通点亮了古筝技能这件事。
“怎么跟我没关系?”宋季燃挤进千灯和门中间,绞尽脑汁地想这事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手里的卷子给了他灵感,他扬扬卷子,撒谎撒得理直气壮,“你答应了我妈要辅导我的功课的,我要找你问问题都抓不到人。”
这倒是真的,最近千灯忙于生计和比赛,完成自己的学习计划都是勉勉强强,更不用说分出精力来关心宋季燃的学业。这样可不行,毕竟她可是答应了宋母要抽空辅导宋季燃的。
“那正好我今天有空,这些是你要问的问题?那就进来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宋季燃想说自己其实连看都没看过手里这些卷子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着千灯进了门。
“你最近学习这么积极的吗?”千灯在门厅开灯换鞋,表示自己很怀疑。
宋季燃局促地笑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这不是向你看齐嘛。”
“真的?那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在一考场看见你的身影啊?”
“那也不是不可能啊。”宋季燃继续“跑火车”。
千灯才不会天真到相信宋季燃说的鬼话,他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迫于宋母的压力,就是想来嘲笑她,运动会上被迫给他加油导致自己成为了话题人物的事千灯可还没忘。
两个人又在客厅席地而坐,宋季燃拿出卷子来一片空白,厚着脸皮说第一道题就不会,因此后面的题就写不下去了。虽然他确实有可能第一道题就不会,但是千灯更倾向于相信他根本就没做。
不过宋季燃到底做没做了,反正千灯都是要从头给他讲一遍的。千灯认命地掏出一根笔,准备一边读题一边圈花重点,“看着啊,这道题说表面光滑,”她在“光滑”两个字上画了一个圈,“‘光滑’是什么意思,‘光滑’的意思就是……”
千灯一边讲解题干的意思,一边拿笔点点卷面,宋季燃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一把抓过千灯的手紧张地问:“你的手指怎么这么红,有人欺负你了?”
怪不得这几天都不见人,肯定是她不愿意交保护费,被人拉去“教育”了。宋季燃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拉着千灯的手站起来就要去给她出气,“谁干的,嗯?告诉我。”
“等等等等,你冷静一下,”千灯努力往回拽宋季燃,她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能不能在不暴露自己在练琴的情况下把宋季燃糊弄过去,哪想到他的脑洞开得这么大,“不是你想的那会事,没有人欺负我,嘶。”
千灯一用力,握在宋季燃手里的那只手稍微向后退出来一点,就留下指尖在他掌心,宋季燃激动地一用力,挤得千灯痛呼出声。
“对不起,弄疼你了?”宋季燃赶紧松开手,小心地向下握住,凑到嘴边呼呼,“这样好点吗?”
说实话,宋季燃这幅样子实在是少见,平常里桀骜不驯,谁都不服,像个炸毛的小狮子,这会儿低眉顺眼,透过浓密的睫毛看人,显得格外无辜,倒像个狗狗。
千灯赶紧抽回手,觉得还是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了吧,省的总闹出这种乌龙,“手指会红是因为我在弹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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