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怎么知道那日那时会下雨?”
“阿姐,真是神女?”
谢赟瞧着眼前淡笑着为他穿衣的谢珺瑶,好似有万千个问题要问。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女。”谢珺瑶轻蔑的笑了笑,“有的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
她素指轻柔的抚平他衣角上的褶皱,带着温柔的笑意瞧着他。
阿姐总是爱这般瞧着他,眼神柔得像要化出水来似的。
“阿赟,你一定要成为这皇宫里最尊贵的人。”
这皇宫里最尊贵的人是谁?怕是只有座上那人。
“因为阿姐想要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谢赟定定的瞧着她,忽地笑了。
他的阿姐从不是寻常闺中的女子,他自小便就知道,阿姐的愿望是成为这座皇宫的主人。
他虽不懂这皇宫再好,哪比得上他们燕州府邸来得自在。但他也不会去问,因为阿姐的愿望,便就是他的愿望。
“阿赟一定会永远护着阿姐,让阿姐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
“圣旨有云:自古帝王继天立极,必建立元储,以巩固国本,绵延宗社无疆之休。”
“今嫡子谢赟,日表英奇。事国君,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事臣仆,甚威,大有乃父之风范。”
“特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旨。”
“儿臣谢赟接旨,谢主隆恩。”
谢赟叩首接旨才起,众官员一并整齐跪地。
六皇子谢聪便是再不想跪,到了如今,也不得不跪。
“微臣参见太子。”
耳畔叩拜声震耳欲聋。
谢赟小手端着圣旨,尚还稚嫩的视线扫了周围一圈,他忽然间好似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阿姐要坐这皇宫的主人,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挤破头似的涌入这座皇城。
谢必烈含笑瞧着他,这种慈父般的笑容是其他任何一个儿子都不曾看到的。
“赟儿,此次祈雨大功,想要何奖赏?”
众人闻此言,心惊。
刚才的太子之位都尚不能算做此次的奖赏吗?
“雨露均撒,泽陂苍生,是乃帝王恩泽。今儿臣不过顺应天意,万不敢以此邀功。”
谢赟话锋一转,“且兄姐尚戴罪之身,安敢受此殊荣。”
此话言外之意,众人皆知。
只是这罪旨已下,怎能轻易更改。
众臣面面相觑间,谢赟已掀袍跪地。
“儿臣斗胆在此恳请父皇宽恕兄姐之过。”
谢必烈脸上的笑容微敛,神色晦暗难明。
他不答谢赟之话,反倒是侧头问起了镇国公叶鸿。
“镇国公何意?”
视线又呼啦一下子全集中在了叶鸿身上。
“微臣认为,太子此言甚有道理。”
但他话锋忽地一转,又道:“但若是罪全免,怕是难平民意。”
谢必烈闻言,剑眉微挑,还是不应。
他侧眸又问起旁边的武文昌。
“武卿何意?”
武文昌拱手道:“臣附议镇国公之言。”
谢必烈面上依旧是不悲不喜,问话也还没有结束。
“沈卿何意?”
“微臣认为,此次雨露均撒,乃帝王之泽恩及百姓。既已及至百姓,皇室受恩也无错处。”
沈晋之一言,让谢必烈神色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沈晋之的话还没有结束。
“太子仁义之心,此乃百姓之福,东越之幸。此心传达天下,百姓安能怨道乎?”
武文昌听此,心中一阵冷笑。
话说得这般仁义公正,说到底不还是因着自家的私情。
但他并没出言反驳,帝心已定,他又何必找这个不自在。
思绪还未断,果听帝王言:“沈卿此言甚合朕心,此事便就这么办。”
众臣哪个听不出帝王之言的偏颇,但他们如同武文昌一般,就是心中再有怨言也不敢说出,只能跪地称上一句“陛下圣明。”
经历了这一遭,朝堂上的风向瞬间变了。
一下朝,众人便簇拥在谢赟周围,讨好之意明显。
谢赟也是好脾气,都一一应下,也不对谁刻薄以待。
众臣簇拥着他出殿,这刚出殿,他便一眼瞧见玉梯之下盈盈站着的谢珺瑶。
一瞬间什么礼节都抛在了脑后,他扔下一众臣子,脚步飞快的跑下楼梯,一头扑进谢珺瑶的怀里。
“阿姐,怎么来了?”
他话语里充满了意外的惊喜,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来此。
“都是太子的人了,还跟孩子一般胡闹。”
这话虽是严声斥责的,但谢珺瑶的脸上却挂满了宠溺的笑容。
她抬起眼眸,见身后一众臣子疾步而来。
“微臣参见长乐公主。”
这罪都已免了,自然还是要恭敬地称呼上一声长乐公主的。
谢珺瑶眼眸流转,视线定在人群之后。
“多谢各位对阿赟的照顾了。”
众官员相互瞧了一眼,总觉得这话里话外有着别样的意思。
他们又暗自庆幸,幸亏适才在朝堂上未多言。
“微臣哪敢受公主此言。”
谢珺瑶淡淡一笑,也不应。她牵起谢赟的手,“我们该回去了。”
武文昌立于群臣之后,负手而立,眼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也不知谢赟说了什么,引得谢珺瑶一阵娇笑。银铃般的笑声随风灌入他的耳朵,让他眉眼瞬间含霜。
“好大的架子呀。”
“孝德皇后都不曾有过此般吧。”
此话听在众官员心里是一惊。
武文昌敢说这话,他们可不敢听。就是脑袋上多长了几个耳朵,他们也只敢手脚麻利的赶紧捂上。
这趟浑水掺和不得。
叶鸿见众官员逃也似的步子,叹息着垂头摇了摇。
“谨言慎行,方是为官之道。”
说罢,他也转身而去。
武文昌轻笑一声,满脸尽是不屑之色。
他倒是要瞧瞧一个公主能搅和出什么名堂来。
·····
“将军,今个儿,陛下封十三皇子为太子了。”
那人顿了一下,又特意瞧了眼贺骁的脸色,见尚好,才又小心道:“连同大皇子、长乐公主的罪也一同免了去。”
贺骁眼眸睁都不睁一下,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呼吸浅浅,似是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用鼻音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嗯”。
自那日雨后,贺骁便就抱病未上朝。虽未上朝,但这朝上发生了什么,还是了如指掌的。
比起报告朝堂之事,更让那人紧张的是手中之物。
他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还有何事?”
淡淡的嗓音再次传来。
他迟疑的说出了口:“皇后娘娘说,宫里的花···够了。”
“让将军以后莫要再送去了。”
眼睛蓦然睁开,点漆般的眸子一转,紧盯在那捧芙蓉花之上。
那人吓得身子颤抖,腿一软,便就跪了地。
“此事是小的办事不利,还请将军责罚。”
“滚。”
齿缝里吐出这一个字。
“啊?”
那人一愣,再对上那么一双幽暗瘆人的眸子,顿时身子一滞。
他也顾不得什么了,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逃也似的去了。
贺骁收回视线,侧眸随意一扫,一大片嫣然绽放着的芙蓉花便就生生撞入了视线。
“碍眼。”
他眼中尽是嫌弃厌弃之色。
“全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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