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已经顺手拿起一根柴:“昨儿的衣服,洗的还有一些血迹,我看你是皮又痒了。”桑娘知道这会儿不能和吴氏吵,只是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洗。”
看见桑娘往外走了,吴氏这才冷笑,这人,哪有打不服的。想着吴氏伸手扶了下鬓边的金钗,自己前半世真是白活了,先是守着个药罐子,等到药罐子死了,又过了好几年孤孀日子才算嫁了秦奉,谁知秦奉却把桑娘看的明珠相似,容不得自己对桑娘有一点不好。
受了这几年的气,总算秦奉死了,自己虽又做了孤孀,那客栈来往的客人中,也有那生的俊秀的眉来眼去,这种日子才是该过的日子,而不是像原先一样,忍气吞声手里没有钱财。
吴氏扭身走出柴房,见桑娘已经在那打水重新开始洗衣衫,吴氏走过来:“可仔细着了,若洗的不干净,今晚就别想要吃晚饭。”
对这样的责骂桑娘已经麻木了,只是在那使劲捶打着衣衫,柳娘从楼上走下来,过了一年她长的比越发好了,身量高了,穿的衣衫好了,面上的笑也更多了,来到桑娘身边,她细声细气地:“桑娘,这些衣衫你替我洗了。”
见桑娘不说话,柳娘把衣衫放进盆里:“我也想帮你洗呢,不过我娘说,我要赶着做出嫁时候的绣活,没空帮你。”
桑娘重重地捶打着那些衣服,污水快要溅到柳娘脸上,她急忙后退一步:“桑娘,你怎么还在怪我,那是我娘,我也不能忤逆她。”
桑娘不语,她早看透了柳娘的性子,才不是真的想为自己说话想帮自己,不过是想来欣赏自己被吴氏虐待的模样罢了。
“哎,你先忙吧,我的心啊,你以后就知道了。”柳娘说完这些例行的话,转身离去,桑娘看到柳娘裙上缀着的双鱼玉佩,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桑娘想着,手悄悄地往怀中摸了下,摸到一个小荷包,吴氏太过张扬,以为自己还年幼无计可施,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一定要仔细地想,认真地想,容不得半分闪失,不然祖父母传下的这家客栈,就落入坏人的手中了。
夜深人静,众人都已经睡下,吴氏的屋中还亮着灯,不时有低低的笑声从屋里出来。打更的手里拿着梆子在街上走着,不时敲一下梆子,经过秦家客栈的时候,打更的照例往梆子上打了一下,高声喊了声,正打算继续走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有烟冒出,打更的原本以为自己看错,再仔细看了,发现没有看错,就是有烟冒出来。
打更的慌的重重击打梆子,声音都变调了:“不好了,起火了!”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怕起火,于是这一声喊,四周的人家都有了动静,打更的开始拍着客栈大门:“快些开门啊,你家起火了。”
敲了半天才有个伙计打着哈欠前来开门:“哪里起火了?没有起火啊!”
“院子里那么大的烟,你没看到吗?”打更的嚷着,身后已经有人伸出手去一把把伙计推开:“怎样也要进院子里瞧瞧!”
伙计自然不肯无故放这么些人进去,众人又着急,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后院发生了什么。桑娘侧耳听着,低头看着脚边一根发出点点小火星的潮柴,要把潮湿的柴点着火,桑娘也是费了很大力气。
这一吵嚷,客人们也听到了,也纷纷出来询问,桑娘看着那些灯依次亮起,是时候了,她端起旁边的水,往这柴上一泼,那些小火星被扑灭,顿时浓烟滚滚直上,桑娘拿起那根柴就快速地跑回柴房,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声音。
这浓烟滚滚,众人也都闻到了,连伙计都闻到了,也就被众人推进了后院,后院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吴氏原本以为不过是偶尔吵闹,因此并没起来,但这么多人涌进后院,她自然不能再躺着,也就披了外衣拢了发,端着灯走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吵嚷成这个样子?”
“吴娘子,我是在外面打更的,看见你们家客栈后院有烟冒出,也不晓得是什么人在烧什么东西,这天干物燥的,当然要小心火烛,这才喊起来,况且也不是我一个人,也有别人闻到了烟。”
伙计也在一边点头:“说的是,不光是打更的,我也闻到了烟味,只是奇怪,怎么到了这里就没有了。”
吴氏伸手掩住口打了个哈欠:“大惊小怪的,定是你们看错闻错了,都各自回去吧,我也要歇着了。”
“吴娘子,还是好好地瞧瞧,这要万一有个火星,,到时候人没注意,烧起来可不得了。”里正也来了,见状慢条斯理地说着。
这是要仔细搜自己的院子了?吴氏双手叉腰:“晓得您是怕担干系,只是我这家里,还有没出阁的两个女儿,难道女儿家的闺房也是能闯的?”
吴氏还在说话,就有性急的推开柴房的门:“那柴房总能瞧吧,啊……”这后面的啊声是看见了柴房里的桑娘,桑娘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已经迅速躺在地上,这会儿抬起头看着众人,一脸懵懂。
自从秦奉去世,吴氏掌管了客栈,众人已经有许多日子没见过桑娘了,虽然吴氏那时候说要把桑娘当做丫鬟看待,可是众人都以为吴氏不过是说气话,等事后就好了。这会儿猛地看见一个破衣烂衫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带着伤痕的孩子躺在柴房地上。
众人不由都吃了一惊,齐齐地看向吴氏。吴氏虽然百般虐待桑娘,但她也不敢放桑娘出去,因此众人问起,她也只是说桑娘跟着柳娘在做那些刺绣的工夫,方才见柴房门被推开时候她就想阻止,这会儿见桑娘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心中暗自筹划该怎么说。
“你是,桑娘?”里正狐疑地问,桑娘仿佛这会儿才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站起身就冲出柴房跪在里正面前:“伯伯,救救我,自从我爹没了,她就把我的东西抢走,还打发我睡在柴房,朝打暮骂,伯伯,救救我,我不要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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